孟□□与师爷在大雨里快速的下了马,疾步朝林贤之这边跑。
孟□□气喘吁吁道:“监军大人!下官……”
“孟□□!这就是你告诉咱家的万无一失!”林贤之看见孟□□气不打一处来,将千里眼直接扔道了孟□□的怀里。
孟□□拿着千里眼,急声道:“怎么可能!下官明知道圣驾就在下游,怎么可能让这段出事!这张江口是所有河堤里最牢固的,怎么可能这时候决堤!”
林贤之不阴不阳的看了孟□□道:“你问咱家怎么会决堤?咱家还想问你呢!这里连着安延府的河道,这般的大水冲了下去,惊了王船,咱家该如何交代!”
孟□□道:“快快快,派人下去堵!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堵住这河堤!”
林贤之道:“现在整片地都被淹了,要怎么堵?你能找到河道吗?为了保住你的官帽,就要派人下去白白送死吗?!咱家已派人征船,这一路不知道淹了多少村落,可都是你治下的百姓,事已至此,还是派兵救人吧!到时候皇上问起来,面上总要过去!”
孟□□道:“是是是,先救人!”
安延府素江河段,一日雨水也未耽误交战。
炮火已响了一整日,远处的叫喊声,混着大雨隐隐能传过来。傍晚时分,雨渐渐停了,远处喊叫声与炮火也终于没了声响。
郑王秦锐拿着千里眼,看不太清楚湖面了,想来这一日又是无功而返了。想至此,秦锐的眉宇间有有些焦躁,转身间又不见了踪影,快步走回内室里:“父皇,煮好了吗?”
秦禹身体好了不少,这会正坐在紧闭的窗下亲自煮茶,看见秦锐进来,露出了笑意:“正好是第二遍茶,来尝尝,看父皇的手艺可有长进。”
秦锐坐到了秦禹对面,端起茶盏来,细细的抿了一口:“父皇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秦禹指着郑王笑道:“你能喝出什么来,竟会哄父皇开心。”
秦锐道:“父皇又小看我,这茶水苦而不涩,后味甘甜,只怕不光只有茶,肯定还加了些甘草什么的。”
“甘草祁门红茶,这时候喝正好,生津解渴。”秦禹抿唇一笑,放下了茶盏,“这会炮火停了,外面还在下雨吗?”
秦锐道:“雨停了,炮也停了一会了,若有什么消息,一会就该传来了。”
秦禹道:“这几日他们来王船拟定战事,你可都听出什么来了?”
秦锐眉眼轻动,微微一笑:“偷偷和父皇说,儿臣什么都不听懂,不过是先让他们吵,他们吵得差不多了,就让他们自己按照吵好的结果去办。儿臣就记得他们立下的军令状,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了。”
秦禹大笑:“哈哈哈,有点为父当年的风范,不懂就先让他们吵,吵得差不多了,你也就该听懂了……当年你皇爷爷教你皇伯父也是那么说的,做个皇帝若是事事躬亲,必然早早的累死了,知人善用才是人君之道。可惜那时候父皇太过贪玩,看见你皇爷爷就想躲开,如今再想聆听圣训,也是没有机会了……”
秦锐忙道:“父皇这个皇帝也做的很好,我觉得比皇爷爷也不差了。”
秦禹笑道:“现在说好不叫好,等朕死了,要看看他们在史书上怎么写,比你皇爷爷朕是不想了,能比上你皇伯父也就够了……静王还没来吗?”
秦锐笑容僵了僵,疑惑道:“对,两天的路程,想来早该上船了,怎么今日还没有到?不过,连日的大雨,多少都会耽误点行程,他历来是个不能吃苦的,怕是不愿意下着雨赶路。”
秦禹微微皱眉:“这趟出来本不想带他,说到底你皇伯父就剩下那么一根独苗,身子骨又弱,路途千里也是奔波的厉害。可你太子哥哥太过仁义,你又历来不懂事,把他放在京城里,父皇怕给你留下麻烦。他那样的性格,你们管也不是,打也不是。这满朝上下,还有宗亲们,那么多眼睛盯着咱们怎么对他!朕也是怕你太子哥哥难做,这才只带了他出来,谁想到这一路竟是如此的多灾。”
秦锐道:“父皇就是太心软了,您对他再好,他对我们一家还不是不冷不热的?你好心好意的带他出来散心,谁也没有想到江南那么多雨水,船只遇见暗流又哪里是父皇的错。父皇只管放心就是,他身份贵重,那样的性格,在哪里还不是作威作福的,肯定受不了委曲!”
秦禹看了秦锐一会,叹了口气:“父皇知道你不喜欢他……”
秦锐忙道:“哪里的事,那时候儿臣还小不懂事。现在知道父皇不容易,哪里会和那个小毛孩子一般见识。”
秦禹的目光里满是欣慰:“合该如此,锐儿你和父皇一样,是个有福之人。你太子哥哥疼你,就和你皇伯父当年疼父皇一样,将来他继承了皇位,也一定会善待你的。静王虽是性格孤高,可到底年纪小,又没有了母族,这辈子也就如此了。”
秦锐哼了一声:“没有母族又不是不会咬人,父皇是不知道,他凶着呢!
秦禹笑道:“是,咱们郑王殿下说得对,他是有脾气的。可这都是小事,他惹你生气的时候,你也该想想,若不是你皇伯父去世的早,你祖母执意如此,这个位置也落不到咱们家里。当初父皇也不知道,你祖母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了。可是,现在想着若早逝的是朕,那你和你哥哥若不能自立,又不得你皇伯父的宠爱,只怕逐渐的也和那些没有实权的宗亲一样……便是想想这些,咱们也该尽量善待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