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因太子妃的葬礼才过,小皇孙的身体不好,个个都是噤若寒蝉,人人走路都没有了声音。
这几日,平日里风风火火的明萃宫更是沉寂了下来。
颜薇小产后,精神一直不太好,下面也一直在流血。太医换了两次方子,也不见起色,虚不受补,流血的时候反而不能过量的补血,让人更显憔悴。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此时的她看起来苍白了不少,也有了老态。
张合走进门来,见颜薇还睁着眼,勉强的笑道:“娘娘醒了?”
颜薇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看向张合,无力的开口道:“你去找皇上了?”
张合急忙露出一抹干笑,轻声回道:“哪能啊!奴婢就是去东宫打听打听太子殿下和小皇孙的身体是不是好了些……”
颜薇脸上的笑容很淡,调侃道:“皇上不肯见你,吃闭门羹了?”
张合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下去了:“娘娘这是怎么说的,皇上是太忙了,要看太子,还要照顾小皇孙,又要理政,这一天连喝口水的空都没有,这才没有空见奴婢啊!奴婢的干爹还嘱咐奴婢要好好的看顾娘娘,等皇上忙完定然就来看您了!”
颜薇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咳嗽了起来。芍药忙将人扶起来,轻轻的拍着背,低声道:“娘娘,您现在可不能生气啊!这是要落下病根的啊!”
张合急声道:“娘娘现在也不能伤心啊!奴婢听老人说,这月子里落下的病,可就好不了,娘娘还那么年轻,不能因为这点事便和自己过不去啊!”
颜薇咳嗽的时候都是破音,似乎快要将肺都咳了出来,一刻钟的时候才彻底平复了下来。她就着芍药的手喝了口温水,似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娘娘又不是第一日进宫了,这宫里是什么样子,本宫不比你知道的少?不过是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罢了。”
芍药轻声道:“娘娘不用想那么多,现在咱们就先养好身体。太医可是说了,你若是一直郁结在心,定然会恢复的慢。娘娘该放开心怀开,养好身体,再去想别的。”
颜薇躺回了床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眸,嗤笑了一声:“本宫哪有别的可想?本宫心里只想皇上一个啊……”
张合与芍药对视一眼,却是没有一个人敢接话了。秦禹那夜离开后,已有几日了。颜薇虽是嘴上不说,可有次做梦喊着皇上的乳名醒了过来。太医每日都来诊脉,在颜薇面前虽是不说什么。可是私下里却叫张合和芍药一起劝着颜薇想开些。
张合知道颜薇想见皇上,私下里去东宫找了好几次自己的干爹王顺。王顺在皇上提了两次颜薇,皇上也没说什么。王顺是怎样的人精,等张合后来又去了几次。王顺都避而不见了,到了东宫那边便被门房挡在宫外了。
当然了,秦禹虽有几分避着颜薇不见的意思,可这些时日是真的很忙,太子妃的葬礼虽有礼部的人主持,可太子和小皇孙这里都离不开人。
若说将太子与小皇孙交给皇后看顾,秦禹也是万万不放心的。皇后历来是个会享受的人,当年她生下太子与郑王以后,这两个孩子皇后还没有秦禹带得的多。若是交给皇后,便是让乳母带着,皇后喜静几乎不会将他们放在眼前。
小皇孙因早产,必须十分精心的养育三个月以上,才算是彻底能放下心里。虽然有太子妃去世的打击让太子着实伤心,可许是有小皇孙在的缘故,这两日太子也恢复了不少精神。因太子底子就不好,排毒是个长期调养的过程,最近太医都言太子大好,身上的毒已去得七七八八,秦禹便又少了些许担心,
秦禹白日里在东宫理政,看顾太子父子,夜里便宿在东宫。终于在太子妃葬礼后的第三日了,颜薇小产后的第四日,算是从东宫里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秦禹直至回到正和宫里,望着一室的清冷,才恍然忆起颜薇前段时日便回明萃宫去了。说起来,这段时日秦禹心里也是真的很想颜薇,尤其是亲眼看见她再次小产后,哪能真的不惦念,又哪里能不生气?
那夜,秦禹回到东宫,便看见跪在院中负荆请罪的郑王。寒冬腊月的天气,郑王只着单薄的亵衣,不知已跪了多久。郑王看见秦禹,跪着走过去,抱住秦禹的腿忏悔痛哭。郑王言及自己并不知道贵妃怀孕的事,何况他只是推了贵妃一把,哪里知道贵妃竟是要还手,他脾气不好,一个着急就人踹了出去,这才伤了贵妃腹中的胎儿。
秦禹当时正在气头上,听他这般说,上去便是一脚。郑王竟是生生的吐了一口血,秦禹眼见郑王吐血便有些后悔了,又见他还哭着求贵妃和秦禹的原谅,他是真的知错了。秦禹看郑王胸襟和嘴上都是血,一时也心有不忍,当下甩袖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