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俊,爱玛缓缓转身回到光线幽暗的走廊。她想她可以放心回房休息了。偏爱香槟的费夫人现在应该已经颇有醉意,绝不会注意到她的伴从今晚不见踪影。
鲜少人使用的后楼梯传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爱玛在走廊半途戛然止步,侧耳倾听。轻笑声响起。是一对男女,男的听来烂醉如泥。
“你的女仆会熬夜等你吗?”柯契敦难掩猴急地咕哝。
爱玛无法动弹,亏她还奢望时来运转。楼梯间的墙壁出现一枝蜡烛的光影。柯契敦和他的同伴再过片刻就会来到她所在的走廊。她被困住了。就算转身拔腿狂奔,她也无法及时跑到走廊另一头的主楼梯。
“别傻了,”梅兰妲夫人低语。“找在下楼前就叫她退下了。我可不想让她在我回来时碍手碍脚。”
“用不着叫她退下,”契敦立刻说。“我相信我们用得著那个小妞。”
“柯先生,你在提议让她跟我们同床共枕吗?这太令我震惊了。”兰妲装模作样地说。
“变化会使生活更有情趣,亲爱的。我发现想在贵族府第里保住饭碗的女性总是非常愿意听命行事——事实上是迫不及待。”
“你只好另外找时间满足你对仆佣的爱好了,我今晚可不打算跟我的女仆分享你。”
“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地位高一点的来玩三人行。我注意到费夫人带来一个伴从,我们何不找个借口把她叫到你的卧室来?”
“费夫人的伴从?你指的是葛小姐吗?”兰妲听来真的大吃一惊。“你不可能想要引诱那个死气沉沉、鼻梁上架着眼镜、还有一头可怕红发的女人吧?你对这种事毫无品味吗?”
“我发现隐藏在灰暗衣服和古板眼镜下面的往往是出奇活泼的个性。”契敦停顿一下。
“谈到费夫人的伴从——”
“如果你不介意,我不想谈她。”
“她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契敦慢吞吞地说。“我好像在别的地方见过她。”
惊慌使爱玛的胃揪紧成一团。先前为了逃出音乐室,她不得不从他身边经过,但那时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因此她有理由相信他没有认出她来。
她告诉自己像柯契敦那种喜欢对女仆、女家教和贵妇伴从霸王硬上弓的男人,不会记得受害者的长相。
何况她现在的头发跟当时的颜色不同。由于担心以违抗命令为由而解雇她的前任雇主会警告相识的人提防一个傲慢无礼的红发女性,所以她在受雇于雷府的短暂期间都戴着黑色假发。
“别管费夫人那个索然乏味的伴从了,”兰妲命令。“我保证我比她更能娱乐你。”
“那当然,亲爱的。”契敦听来有点失望。
爱玛退后一步。她必须赶快采取行动,不能坐以待毙地等兰妲和契敦进入走廊。她回头看一眼。幽暗的走廊全靠一盏壁式烛枱的烛光照亮。凹陷在石壁里的厚重木门是各个房间的入口。她拎起裙摆,转身就跑。
她势必躲在其中一间卧室里。这层楼的每个房间都有宾客住宿,但此刻应该都是空的。时间还早,客人们还在楼下跳舞作乐。
她停在第一扇房门前伸手转动门把。上锁了。她的心往下沈。她冲向第二扇房门,还是打不开。她惊慌地奔向第三扇房门。门把在手下轻易转动时,她松了口大气。
她溜进房间,悄悄关上房门,打量周遭的环境。从窗外倾泻而入的皎洁月光照亮一张层层帏幔的大床。脸盆架上挂著毛巾,梳妆台上散布着典雅小巧的瓶瓶罐罐。床铺上放著一件蕾丝花边的女用睡衣。
她得在这里等契敦和兰妲进入另一间卧室后再溜出去。她转身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凝神倾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祥的预感涌上爱玛心头。万一她正好进入了兰妲的卧室呢?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到了,契敦。”兰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我把钥匙找出来。”
爱玛像被烫到似地猛然从门边退开。她只剩几秒钟的时间。床铺底下的空位已被行李箱占满,可供躲藏的只剩下大衣橱。她悄悄奔过地毯跑向衣橱。
契敦醉醺醺的笑声在门外回响。爱玛听到金属落地的声音。
“讨厌,你害我把钥匙掉在地上了。”兰妲说。
“让我来。”契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