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散值,阿照估摸着梁玦已回了内宅,于是便到正院找他。
行至门口遇见童旺从里头出来,打了个照面,对方笑问:“阿照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她当即皱眉:“请叫我林捕快。”
童旺扯扯嘴角,有些无奈,仍笑着:“好吧,请问林捕快有何贵干?”
“我找梁先生。”
“梁先生出门了,此刻不在家中。”
阿照显出几分郁闷之色:“这么不巧……那他何时回来?”
“这个我不清楚。”
她挠挠头,暗自想了想,试探问了句:“宏大人可在?”
童旺一听,立刻挺直背脊,神色变得警惕:“你问这个作甚?”
“不能问吗?”阿照瞧他样子古怪,心中犯疑:“怎么,小捕快不配同知县大人说话是吗?”
童旺嘴角抖了抖,皮笑肉不笑道:“林捕快多心了,我只是疑惑你有何事需要面见我家大人,若为公事,你该找你们皂班的头儿,这是规矩,若为私事……呵,难不成赵县丞又病了?又晕了?那她该找郎中看看,我家大人可不懂医术。”
阿照听得懵懵懂懂,见他像是憋了许久,终于一吐为快的样子,更觉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童旺移开目光,抬手拍拍袖口不存在的灰尘,整肃道:“有些话原不该我们说,可赵县丞未免太殷勤了些,隔三差五便寻出由头接近我家大人,心思不放正,如此胡搅蛮缠,实在有失身份。”
“……”阿照拧起眉头瞪了半晌,越听越上火,忍不住拿刀柄怼他胸膛,一边怼一边质问:“你说什么呢?谁接近你家大人?谁胡搅蛮缠了?你把话给我讲清楚!”
童旺面颊发红,忍耐着推开那佩刀,哼了一声:“那日赵县丞在知县大人面前晕倒,事后却不让郎中看诊,想必根本没病,是装的吧?其实何必呢,谁也不是傻子,难道看不出来?”
阿照哼了两声:“说起这个,我还没找你们主仆算账呢,她再怎么不中用,也不至于累晕过去,还不是干了一整日的活儿,连顿饭也没吃,人都那样了,你家主子还阴阳怪气地说她矫情!哼,再怎么矫情,也不会对宏大人使,他以为他是谁?”
童旺上上下下打量,以为对方恼羞成怒,轻嗤道:“别装了,那日你们在院子里说的话都被我们听见了,什么欲擒故纵,梦里全都是他……啧啧,我的老天爷,堂堂县丞竟这般拘泥于儿女情长,真叫人大开眼界!”
话音刚落,阿照用力握住刀柄:“你说什么?!”
童旺后退一步:“分明听见了,又何必多问?”
她咬牙切齿瞪着,忽而脑子一转,觉得有些不对,细细想了想,琢磨道:“哦,原来你说的是那天。”
“不错,正是那天。”
阿照被他一本正经的架势逗笑了,嘴角咧开:“你个傻子……”
“林捕快?”
她捂着肚子乐了半晌,清咳两声,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告诉他:“别做梦了,那些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她想捉弄我而已,你还当真呀?”
童旺板下脸:“什么意思?”
阿照得意道:“不怕告诉你,赵意儿是我嫂子,她生是我哥的媳妇,死是我哥的亡妇,这辈子不可能移情他人,你省省吧。”
童旺嘴角略抖,干笑了两下:“赵县丞成亲了?怎么没听人说过?”
“等我哥回来,他们自然会成亲,到时再生三五个孩子……否则你以为她这么大年纪了为何还不嫁人?”
“哦,是么。”
阿照早已无心恋战,当下不过敷衍两句,转身便告辞了。童旺后悔不迭,恨不能抓住她,把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缝起来才好。
阿照直奔回去,迫不及待找到意儿,将方才的事情讲给她听。
意儿正换衣裳,听完恍然大悟,好笑道:“我说他最近为何总喜怒无常,像我欠他钱似的,原来以为我对他有意思。”
“你还不赶紧解释清楚,省得他一直这么沾沾得意!”
意儿一身疏懒:“为何要解释?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又不会少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