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他的灵魂。”
“他有多少钱?”
“很多很多。”
“他一定有八十岁了。”
“再怎么说也得有八十了。”
“希望他早点回家去。我从来没在三点之钟前上床睡觉过。那么晚的时辰睡觉,算什么事儿呀?”
“他熬夜是因为他喜欢。”
“他孤身一人。我可不是孤身一人。我有个老婆在床上等着我呢。”
“他也有过老婆。”
“现在他有老婆也没用啦。”
“不能这么说。他要是有个老婆,会好很多。”
“他有侄女在照顾他。你说过,是她割断绳子把他放下来的。”
“我知道。”
“我可不想活到那么老。人老了脏兮兮的讨人嫌。”
“不全是那样,这老头很整洁啊。他喝酒从不滴滴答答往外漏,就连现在喝醉了也是。你瞧他。”
“我不想瞧他。我希望他回家去。他一点也不顾及我们这些不干活没饭吃的人。”
老人从玻璃杯上抬起头来,看看广场,又看看两个侍者。
“再来一杯白兰地。”他指着杯子,说道。心急要回家的侍者走了过去。
“结束,”他说,就像蠢笨之人对醉鬼或者外国人说话时那样,完全不讲句法,“今夜没有了。打烊了,现在。”
“再来一杯。”老人说。
“没有了。结束。”侍者一边用毛巾擦着桌子边沿,一边摇头。
老人站起身来,慢慢地数了数托碟,从口袋里掏摸出一只装硬币用的皮革钱袋,付了酒钱,另外留下半个比塞塔[54]作小费。
侍者望着他沿大街向前走去。一个很老的老人,步履不稳,但步态中不乏尊严。
“你干吗不让他待在这儿再喝两杯?”那个不心急回家的侍者问道,这时他们正在关百叶窗,“还不到两点半呢。”
“我想回家睡觉。”
“晚一个钟头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他无所谓,对于我可不一样。”
“一个钟头没什么大不了。”
“听你说话的口气,你自己已经像个老头了。他可以买一瓶,带回家去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