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时,你也没说当我的讼师要收费啊!”狄利昂自知理亏,不敢较真,小声嘟嘟囔囔,“要知道,你收费这么高,我还不用你呢!”
很明显,看萧云邈表情有些不太满意,面有愠色。
“狄利昂,你心里明镜似的,除了我,整个幽州城,又有哪一个讼师敢与府衙司法参军大人针尖对麦芒?”
狄利昂一开始没吱声,稍后,像是想明白了似的,频频点着头,喃喃说道:“那倒是,那倒是。”
能把狄利昂治住,可不大容易。萧云邈心中清楚,但凡狄利昂占一点理,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绵羊一样,颔首低眉。
“狄利昂,我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没有精力再分心去照顾鸽子,你替我照顾好它们,你也应该知道这些鸽子的重要性。损失什么,不能损失鸽子。”萧云邈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狄利昂,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应该好好陪陪你,但你知道,我忙忙碌碌一个整天,太累了,我需要回府好好休息,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二王子,我非常理解您,”狄利昂也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热心而体贴的仆人,“您快回去吧!这个宅子和鸽子我都会照顾好,今晚我就待在这儿,不离开了。”
没了钱的铜臭味,每个人都变得善良和温柔了。
清晨,风很清,但很阴冷,吹在身上犹如身穿湿衣。
最初一抹晨光,在逶迤起伏的山峦露出笑容的时候,萧云邈才感觉到身上有了那么一点暖意。
他先是骑马去了一趟头发胡同薛府,见了薛娘子,然后吊唁了薛家锟。
薛娘子就像大病初愈一般,满脸憔悴瘦弱,身子弱不禁风。她让亲属搀扶着下床要给萧云邈施大礼,被萧云邈阻拦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男人,会交下幽州王府二王子这么一个朋友,二王子还派人送来了百两银子的帛金,这个大恩恐怕她和孩子这辈子是报答不了了。
萧云邈说了几句关心和安慰的话语,就离开了薛府。
从头发胡同离开,萧云邈去早市街吃了早点,又去张手美家看看狄利昂。看狄利昂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了许多,感觉到他有点缓过来了,不像昨天那么悲伤了。于是,在狄利昂送他出张手美家时,他便告诉狄利昂,方筠枝入葬后,两人可能要立马动身去漠北,让他早做准备。
萧云邈叮嘱狄利昂,首选去王府马厩挑选一匹马,根据选的马匹,去鞍辔市场给自己选配一副合适的马鞍,他已经与侍卫和管马厩的事务官打过招呼了,让他只管进府去马厩挑选马匹。
挑选马匹当然是好事,但配鞍辔需要花银子谁花?
仆人跟随主人北上,理当由主人花费这笔银子,可主人忽略了这个敏感的问题,他怎么能忽略呢?
“主人是不想掏银子,哼!那不行。”
狄利昂不管主人高兴与否,当着众多人的面,提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萧云邈生气地吼道:“狄利昂,你能不能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提银子的事?配个马鞍几个钱,你就不能记个账?”
“上次,您硬装大款,请丽人两姐妹吃的包子钱记的账还没付清呢!怎么还要记账啊?”
“几十个铜板成天挂在嘴边,你真让人烦,就像你这张丑脸一样!”
萧云邈一脸嫌弃地看看狄利昂,把脸扭向一边。
“怎么欠帐还带缩水的?”狄利昂不满地瞪视萧云邈,嘴唇撅起来,“明明一共一百二十个铜板,这才过去两天,就变成了几十个?”
“你刚才不也说了嘛,我请的是丽人两姐妹,所以,你吃的那盘小笼包的钱,你自己支付,我没有请你。还有,她们包子都没有吃完,每屉剩下一两个,都让你划拉进肚子里,再扣除十个铜板,我只欠你九十个铜板。”
跟随出来的众人都很纳闷,一个王子怎么能这么小气?百八十个铜板都斤斤计较,这也太抠了,不伺候他了。
“您您您您,您是王子吗?有这么玩的嘛!啊,主人吃饭,让仆人饿着肚子,站在旁边瞧着?”刹那间,狄利昂眼里闪烁着泪花,一副被主人压榨、瘦得皮包骨、病得脸发黄的模样,“二王子,你如果告诉我那天的‘仨多’,我以后还记什么账啊!您说是不是呢?”
这主仆两人咋回事啊!怎么刚刚满脸怒色,顷刻间,就面色变软。
“狄利昂,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足足够我一个人花几年的了,我是真的不想告诉你这个掉进了钱眼里的可恶家伙。不过,为了不让你身后的那些个看本王子寸量铢称的眼珠子掉下来,本王子就大度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