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据理力争:“陛下,诸位,前线打仗,岂能如此拖拖拉拉?若是前线万一青黄不接,致使大败,谁人可当此责?而今钱庄本就在我手中管控,三司也在我麾下,借贷之事,不过左手换右手,只要朝廷一点头,三百万贯立马可归三司购粮之用。如此简单的事情,为何偏偏到得朝堂之上就这么难?难道前线将士效死之时,还让他们饿着肚子不成?”
司马光又道:“王相公,话不能这么说,朝廷岂能让前线将士饿肚子?粮食得运,本也是一个分批筹措之法,先运两三万石去,后续再想办法也是可以的。如果实在无法,再行借贷有何不可?”
赵顼此时想起了甘奇临走时候的话语,决断的方向听王安石的,具体操作之法听司马光的。
这回好了,甘奇是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因为赵顼真的准备这么干了,点头答道:“那便如此,先筹措三万石紧急送往燕云。后续之事,过几日再说。”
三十万石军粮,变成了三万石军粮。不知道甘奇会不会后悔当初托付皇帝的话语。
甘奇自然不知这些,他哪里想到自己说得这么清楚的事情,到了汴梁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权力这种东西,甘奇以为自己通透非常了,其实还得学。
此时的甘奇,已然兵临北安州城下。
城墙之上,契丹人无数,兵败至此,契丹人早已上下一心,带着悲戚,不分军民,保家卫国。
都到了关外了,这里早已不是大宋的土地,甚至北安州都没有多少汉人,虽然这里在历史上也常常被中原王朝统治,但是这里从来都不是汉人的聚居之地。
如今甘奇要攻城,早已变得简单了许多,火炮摆开,照着城门城楼轰就是。
火炮破城,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过甘奇也早有准备,他准备了五千发炮弹,大同一战消耗了一千多发,而今还剩三千多发,打三座城池足够了。
如今攻守易势,换成了甘奇稳坐高台,座位都是战利品,昔日耶律洪基在大同城外坐的座位,而今坐在了甘奇的屁股底下,当然,也不是什么龙椅。
八万草原轻骑列队等候,等着弹丸把城门轰开,等着弹丸把城墙轰塌。
四万威武军,列队在将台左右,只是压阵,此番倒也不用他们再动手了。
大炮开始。
甘奇也不急了,更不催了,按部就班。
却是甘奇也有叹息之语:“看这架势,就算城破了,也少不得一番血战。”
狄咏站在一旁点头:“契丹人如今一心保家卫国,怕是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甘奇抬手指着头前那些草原轻骑,问道:“倒也不知哪一部最堪用。”
“大哥,今日达密里打前锋,敌烈八部第二,达旦九部与黑车子室韦殿后。若是进攻不利,达密里首当其冲。”
甘奇微微在笑:“看来达密里部是要倒霉了。”
狄咏深以为然:“达密里一共就剩下七千人,倒也不知死伤几何。”
宋与辽的战争,大宋的统帅与麾下大将闲聊着,好似这场战争与他们无关一样。
一轮又一轮的炮击,城门破了,城墙塌陷了,鼓声也就响起来了。
扎里合,不到四十岁的白发老者,带领麾下七千多族人,想要在新主人面前表现一番。轻骑皮甲蜂拥而去。
这里是契丹人的家园,里面有无数视死如归的契丹人。他们知道城若是真破了,自己会是什么结果,一家老小会是什么结局。
城门好进,却是城池难占。
其中的血腥,甘奇甚至都看不到,只听得城内的厮杀之声。
却也看到了几万骑兵竟然就在城门之处受阻了,并没有那等城一破之后的长驱直入。
甘奇的闲谈之语再起:“你说若是到时候我在几万草原各部的面前,鞭打扎里合,妥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