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刚才,姜晏汐还在担心19床的病人,19床是个年轻病人,然而病情却非一般的棘手,再加上因为年轻,家属是不太能接受坏消息的。
花了这么多钱,却人财两空……很容易闹出纠纷来。
神经外科于主任想开这个刀,然而姜晏汐并不持乐观态度,她吃饭,吃着吃着思绪就放空起来。
她在回忆刚才会议上讨论的内容。
这个病人是于主任收下的,自然是于主任主刀,经商讨之后,于主任准备气管内麻后,取仰卧位,根据影像学资科设计马蹄形切口,
然后切开头皮,颅骨钻孔数个,并进一步铣开骨瓣,电灼硬膜血管后,切开肿瘤附着的硬膜,先行瘤内分块切除至瘤体缩减,再行瘤壁分块切除……残腔覆盖止血纱布和流体明胶,残缺硬膜用脑膜修补材料,回纳骨瓣,并用固定材科固定颅骨,骨瓣外置引流管一根,分层缝合头皮各层……
做法都是常规做法,但是实际操作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这个病人有合并其他基础疾病,很难说,会不会出现其他意外。
而且他脑子里出现异常的这个部位也很深,不好暴露,术中失血也会很多,估计一做完就送入icu,能不能醒来还是一个问题。
姜晏汐是知道于主任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的,有的时候外科就是这样的,别人不敢做的手术你敢做,那传出去就是名声。
但是对于病人是不是最好的选择,那又是另一回事。
沈南洲注意到姜晏汐的放空,问:“是遇到什么棘手的病人了吗?”
姜晏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算是吧。”说起来算是运气,姜晏汐经手的病人最后都成功出院了。
然而一个医生一辈子要经手那么多病人,和死亡打交道是难免的。
一个医生一定会永远记住第1个死在他手上的病人,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有的时候有些病的结局是不可避免的。
医院本来就是见证死亡最多的地方。
有时候经历久了也就麻木了。
但是姜晏汐扪心自问,她的心还没有麻木,所以她会有一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家属,从家属的角度,他们是想做这个手术的,因为他们不知道其中厉害,他们觉得做了手术就会好。
这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无论付出多少钱,他们都要试一试。
沈南州不了解这些医学相关的专业知识,也不知道那位病人具体是怎么个棘手法。
所以他只是默默地为姜晏汐戳了一杯酸奶,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我第1次开演唱会的时候,在夏天,一场室外演唱会,天气预告本来没有雨,但是下起了瓢泼大雨……”
沈南洲说:“其实我当时心里很慌,因为这是我的第1次演唱会,我觉得结束以后,leo一定会骂人,比如说这该死的天气预报一点也不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想到这里,心情反而突然轻松了,然后我把它唱完了……我想反正我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剩下的就看老天爷了……”
有关医学专业的事情,沈南洲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想自己也给不出任何建议,而且姜晏汐也不需要自己给建议。
手术该不该做,该怎么做,这些专家们已经开会研讨过了。
沈南州知道自己插不上话,不过他单纯的希望姜晏汐能开心一点,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世上没有难倒姜晏汐的事情,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这是一种来自于沈南州,对姜晏汐的无条件的信任。
事实证明,有时候想简单一点是有用的,最起码沈南洲的话安慰到了姜晏汐。
她的焦虑消失了,正如沈南州所说,专业人士把该干的事情干掉了,剩下的就是老天爷的事情了。
反正问心无愧。
两个人独处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沈南洲觉得自己才刚吃完饭,午休的时间就结束了。
顾月仙来敲姜晏汐的门,“姜主任,于主任找您一起去和19床家属谈话,您看是在于主任的办公室谈还是在您的办公室谈?”
姜晏汐想了想说:“你进来说吧。”姜晏汐对顾月仙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顾月仙嘴巴牢靠,而且之前也见过沈南洲。
其实大部分在医院里工作的人都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姜晏汐既然跟沈南洲谈恋爱,也没打算完全藏着掖着,在一些适当的好友面前,姜晏汐还是打算介绍一下的。
沈南洲下意识的想躲,却被姜晏汐拉着坐下了。
顾月仙一进门,就看见姜晏汐拉着她的神秘男朋友。
怎么看上去姜主任的对象还有些不情不愿的?裹得这么严实,难道不想露面,好以后不负责任?
顾月仙有些生气,虽然她不应该对姜主任的对象多加评判,但是……
顾月仙还是先忍了,然后忽略沈南洲,坐到姜晏汐对面。
姜晏汐说:“去于主任那里谈吧,他那里大,icu的人叫了没有?”
顾月仙点点头:“19床做完手术肯定是要进icu的,这一点也要和家属提前说清楚。”
姜晏汐说:“那好,我等会儿就去,那今天下午实习生还是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