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了街巷里广为流传的那首诗:汴京暖风醉文人,笔墨风流入仕门,对酒当歌常作乐,不思沙场英雄魂。
眼前的一切,可不和诗里形容的一模一样么?好一个对酒当歌,但人人只图享乐,又有谁来为国担当?堂堂七尺男儿,不思为国为民,却在这风月场里乐不思蜀,说来真是悲哀。
国家的情况如此,他一个教书匠,又能改变些什么?叹息一声,唐海忽然感到一阵深深地无力。
忽然,屋子里的灯火暗了下来,而最中央天井处的飞雪悦兰台却灯火大作,整张白玉台面映上一层朦胧的黄色,幽暗的兰花绽放,池中多多金莲极尽妍态,与舞台相得益彰,只让人觉得如临画卷,美的不敢逼视。
屋里所有人停止了交谈,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舞台,他们知道,好戏就要上演了。
静,落发可闻的静。
整个画面就像定格了一般,所有人都如同木偶一样,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这场视听盛宴。
“叮。”
竹锤轻敲编钟的悦耳声音传来,如同敲在所有人心上一样。弦丝声起,细指拨弄琴弦,一曲熟悉悦耳的《飞雪悦兰》响起,配着竹笛声、编钟声,宛如仙乐。
飞雪悦兰台后面的大幕拉开,一队身着鹅黄舞服的妙龄少女姗姗而来,挥动水袖,贴着台沿分距离站好,明眸流转,极为传神。纤细的腰肢轻轻扭动,随着缓慢柔情的乐声翩翩起舞,如同一群天上仙子。
乐声由缓入快,前奏过去,四个身着红黄绿白四种颜色衣裳的舞姬缓缓走入台前,想来便是程采和口中的四朵金花了。
这四人无一不是貌美如花的人物,身材玲珑有秩,腰肢仿佛不盈一握,姿态优美动人,一颦一笑都动人心弦,举手投足都别具滋味,有的妩媚,有的清纯,可谓个个皆风景,人人有风情。
先前出场的舞者姿色都算上乘,可是和这四个人比,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难怪能让程采和如此挂念。这样的人物,恐怕任何一个男人见到,都想要好好的探探人家的“心”。
“四朵金花终于出场了。”程采和拍手叫道,双目放光,一脸痴迷的猪哥相,连口水流出来都不知道。“春蝶、夏雨、秋叶、冬雪,四大名姬各占胜场,个个都是极品美女啊!”
唐安努努嘴,眼光在人家身上好一番游走,心里却对这几个名字有些不以为意。太俗气,怎么能用春夏秋冬来命名呢?明显应该叫按照胸围来嘛!叫奶牛、奶羊、奶妈和奶妹岂不更合适?
唐安的心思,台上的四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听到的。四人有的笑意盈盈,有的冷若冰霜,形成了极强烈的反差,舞袖飞扬,**轻抬,说不出的妩媚动人。随着旋律的悠扬婉转,四人玉唇轻吐,竟同时唱了起来:
夜阑珊,
飞雪轻舞漫漫。
空谷无声,
冰凌倒悬,
幽兰清影瘦,
伴着青松守岁寒。
谁言红颜最寂寞?
留香春夏繁花锦,
耐得冰天雪地,
冷风瑟瑟自悠然。
芳飘万里雪,
枝散千尺地,
待到风流散尽时,
自有冰雪知。
曲调婉转悠扬,让一帮宾客如痴如醉。在白如霜雪的飞雪悦兰台上配上赏心悦目的舞蹈,宛如冰雪中怒放的四朵彩花一般,让人未饮酒便已先醉了。
唐安心里大是震惊,想不到大唐的歌舞竟然精彩到这种程度,连他这种不懂欣赏高雅艺术的人也沉浸其中难以自拔,这飞雪悦兰阁果然名不虚传。
四人在舞台上载歌载舞,让观众们大饱眼福,不知不觉,声乐收歇,四人缓缓停止了舞姿,定格在一个四花齐放的动作上,让观众们大呼可惜。片刻之后,如潮般的掌声响了起来。许多宾客甚至站了起来大声叫好,没命的拍着双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