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余二人的短剑也自两侧攻来,一剑直取下盘,一剑直刺咽喉。海渊长剑刚撞上塌鼻大汉短剑,便有三道剑光直入衣襟!
眼看海渊身上就要多出三个窟窿,车夫飞身而上,意欲救主,却被那塌鼻大汉探足一扫,扑倒在地。这时,只听得“当当当”几声,四柄短剑竟在半空一断为二,随着四粒石子砰砰乓乓砸于地面。
恍然间,一个身影轻烟般掠过,落于车夫身边,将他扶起。
“庄主……属下无能……”车夫转首看向来人,却不由一怔。只因扶住他的并非海渊,而是一个有几分女相的男人。
那男子身着一袭水蓝色锦袍,领口袖口镶绣着银丝水纹,一头长发用木簪松松挽起,发尾随意洒在肩头。与海渊截然相反,他的嘴角总是微微翘起,一双桃花眼眼角略微下弯,让他不笑时也带着几分笑意,看起来亲切而充满吸引力,却又有种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感觉。
“二公子……”车夫惊得瞪大了眼,嗫嚅着唇,不知该说什么。那四人看着残剑,各退一步,少年也不禁一骇,握着软鞭的手微微收紧。
海渊见到男子,霎时又惊又喜,“海镜?还好我事先放出了信鸽,才得你出手相助!”
“你要来,我自然会来迎接。”说罢,那名叫海镜的男子转向少年,“不过,既然有客上门,我们还是先招待一下吧。”
他的笑容是那么柔和,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又夹杂不祥之气,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嗔是喜,亦或是根本对一切漠不关心。
一瞬间,少年心头竟感到一阵威慑压下,清冷的面上有了一丝波动,汗水不知不觉顺额滑下。他咬牙一退,软鞭如灵蛇出洞,直扑海镜面门。与此同时,那四名黑衣人抽出各自武器,有刀有环有剑有锤,分为几路向海镜攻来。
面对攻击,海镜不避反迎,自哧哧风声中穿过,猛然托住那塌鼻汉子手腕,一挥一带,竟将他的钢刀夺于手中。
那汉子一惊,五指成抓,下意识抓向海镜脖颈,却不妨海镜抬手一错,反擒了他的手腕,将他甩出几丈。
谁料甫一脱手,瘦高男子的铁环已飞至面前。情急之下,海镜仰面一倒,钢刀“当”一声架上铁环,竟将铁环震得凌空飞出。那瘦高个也受到波及,一瞬如竹竿般直直倒下,砸得尘土飞扬。
但海镜身形后倒,已站势不稳,另外二人的流星锤与长剑却自左右扑来。海镜神色一敛,借势双足一蹬,腾空跃起,一脚踢飞长剑,右手钢刀斩上流星锤锁链,只听哗啦一阵响,锁链全数缠上刀身,铁锤去势仅有一半,便倏然顿住。
海镜将内力注于刀上,一柄钢刀霎时莹亮如雪,熠熠生辉。只听“咯咯”几声,铁链竟被全数震断,而钢刀势头未减,直扑那使锤人喉间。
但刀尖方至那人喉头,便被一道闪电般飞来的软鞭缠住,“锵”一声裂为几块。那使锤人咽了咽口水,汗如雨下,瘫坐在地。海镜随手将刀柄一扔,笑吟吟看向少年,以及他手中银丝闪烁的软鞭。
少年不觉狐疑,方才他出手虽急却准,一旦刀尖没入男子喉咙,软鞭便会缠上海镜脖颈,让他身首异处,但海镜却提前收了攻势,难道他根本未动杀心?
海镜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笑着向他走来,“海镜自出江湖以来,从未杀过一人,你难道不知道?”
“……你说真的?”少年诧异地瞪大眼,哪个江湖客不是在刀口上过着日子,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损人性命之事也是常有,而眼前此人竟从未杀过一人!他若不是太傻,那便是已强到不需杀人!
海镜微微偏头,凝注着他,“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少年拧了拧眉,不再与他多说,身形一转,软鞭顿时化为道道银波,凌厉迅猛,矫如灵蛇。一时间地面飞沙走石,叫人眼花缭乱,无处可躲,但若是迎面对抗,又会被软鞭缠上,撕为碎片。
这样的手法十分独特,又极尽巧妙,弥补了少年力量不足的劣势。海渊不由看得呆住,不知海镜会如何应对。
只见闪动的银波中,海镜身形左侧右移,已躲开十数招。鞭身擦过他的下摆,撕下一片蓝色衣襟,他却不急不躁,腾身自树下掠过,手中多了一把树叶,随意抛出一片,便如刀片般向少年飞去。
但闻“啪”的一响,树叶刚靠近软鞭,便被卷入波纹中,碎为齑粉。少年面色一凛,软鞭上举,直扑海镜,不料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把枯叶。银波荡漾中,碎叶犹如枯蝶漫天飞扬,洋洋洒洒降落。
鞭身犹在上空与树叶纠缠时,海镜已落至地面。少年不由心头焦急,软鞭的波纹本是蓄力发出,一触上树叶便全然释放,如此下去,他必会率先力竭。
思及此处,少年干脆收住攻势,脚步一旋,调整后再度向海镜攻去。但他方挥动手臂,不防海镜已趁适才空隙探手而来,一记手刀斩向他的手腕。
少年手臂一软,软鞭已被海镜握在手中。他下意识后退,脚踝又挨了一踢,一个趔趄跌坐在地,欲起身时,眉心已被银鞭点住。
他不甘地抿了抿唇,垂下头不敢妄动,却是满心愤懑。海镜站在他面前,用眼角瞟了瞟海渊,“大哥,这小鬼为何要袭击你的马车?”
海渊见来人全被海镜击败,心下松了一口气,“只因海澜庄被他们盯上了。”
“他们?他们是谁?”海镜略微一惊,自己在父亲坟前隐居三年,此间只闻海澜庄越发兴盛,却不想竟出了这种事。
海渊神色一瞬肃然,“你听说过幽冥谷吗?”
“嗯,不就是那个两年前突然出现,血洗了成家庄的地方?”海镜目光闪动,“就是他们盯上了海澜庄?”
海渊点头,面孔比起方才更为凝重。
海镜不禁疑惑,“为什么?海澜庄与幽冥谷有什么过节?”
“我们与幽冥谷从未有过过节,但那谷主风相悦性子狠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奇怪,否则也不会在两年前引起八大门派的注意。”海渊说着,看向少年的眼中满是怨愤,“所以具体原因,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了。”
闻言,海镜向少年走近几步,笑吟吟道:“看来只有你能告诉我原因了。”
少年虽因他的语气感到几分害怕,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既然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要我出卖谷主,是绝无可能的!”
海镜笑了笑,“不错不错,还是个硬骨头。不过,我听说你们谷主心狠手辣,谁知他会不会将你当做弃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