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直猛然从思忖中惊醒。如今可不能自乱方寸,首先想办法破敌才是。他侧首向东面山岗望去,燕军攻打东面山岗的部队依旧裹足不前,似乎主将有些怯懦,李昇为何不换下此将?
战鼓再度激响起来,新换上西侧山岗的李山海手执双斧。浓眉一拧,杀气让他周围的部下都为之心中一跳。
“大家听到方才下去地人说什么吗?”李山海问道。
“没有。”
经过这两年整顿,军纪极严,平时虽然上下不禁,但在战阵之中时号令森明严,方才如果有人胆敢出言报怨立刻会被军法处治,因此高行周也只是略一凝滞便不得不下山去。
“不!”李山海双斧奋然一击交击,道:“我听到了,他们嘴里没说,心里却在嘀咕。说咱们全是捡便宜的。那好吧,咱们就让他们看看。咱们到底是不是捡便宜地!”
众将士神色一凛,高行周领军攻破了第一道壁垒之后被他们换下,若是他们心中也会如此嘀咕。如今主攻的是他们,倘使不能攻下敌人下一道山寨壁垒,便是活着回去也会被讥嘲得抬不起头来。
在军功制度的推行之下,军功不但代表着财富和女人,还代表着荣誉,但若是被人讥嘲捡人便宜,会让他们颜面无存。
“不用多说了,将军,攻吧!”部下的大声请战让李山海嘿嘿笑了起来,手中双斧向天,大喝道:“攻下飞狐关,痛饮二十坛!”
“攻下飞狐关,痛饮二十坛!”
士兵都呼了起来,李山海麾下全部是燕人,燕人豪迈,且性喜烈酒,若是激起他们狂兴,每个人的战斗力将百分之两百的发挥。经过李山海的这番激励,战士身上地血也开始沸腾起来。
“杀!杀!杀!”
李山海连吼三声,到最后声音撕裂长空,他双手举斧当先冲了出去,身后的燕人士兵紧随其后,怒吼着冲了上去。
“来了!又来了!”
王处直此时心中也禁不住登地狂跳了下,这支攻击部队的与先前的那支部队风格完全相反,如果说方才的那支攻击部队是纪律性极高的一只精密战争机器,而眼下的这支就是狂躁和暴怒的野兽,相比起来他更愿意面对头一个。
“无计可施了……”
见到这千余为沉重地铁甲所包裹,却依旧掩不住那铁甲下的狂暴战意的野兽部队,王处直也不由得觉得自己心中的那股气已经是弱了三分,更别说其他的士卒了。
李山海的猛虎营象一道墨色地兽潮一般推上了山岗。第一道壁垒与第二道壁垒间的地势,原本就没有第一道壁垒与道路间那么陡峭,猛虎营推进速度并不快,但却不是守军射出的箭矢能阻挡的。
“轰!”一声,一个靠近栅栏壁垒地战士便没有照常理想办法翻过去。对于那披着厚重铁甲的身躯而方翻过这栅栏实在太困难,他只是用手中的巨盾去撞击那栅栏。栅栏摇了几摇,设置的时侯士兵并未偷懒,因此栅栏没有被撞倒。
“轰!轰!轰!”更多的战士嚎叫,用巨盾、大斧、铁锤、重棒攻击着栅栏。即便是石墙只怕也无法禁住这样的攻击,躲在栅栏之后地守军心胆俱碎地看着自己地防线被突破,被击碎。
“啊!”李山海左手抓住守军刺来的长枪。咬牙用力,单手将那守军连人带抢举了起来。
守军发出凄厉地叫声。却忘记放手松开枪柄,或者是将这抢当作自己的最后防具。李山海嚎叫一声猛地一掷,这个守军与他的枪一起被掷在身旁一个同伴身上,两人一上一下倒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一只沉重的脚便踏上他们身上。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从那只脚上传来,他们只觉得这座山岗似乎整个儿压了上来。便骨裂脏碎,再无生机。
“退至第三道壁垒!”
王处直凝声低喝,传令的旗手慌忙摇旗。事实上即便不传令,守军也开始败退了。大家都明白,退到最后,仍旧是被这群野兽攻破地命运,但在危急之中,逃得一时便算一时。
“李昇是如何训练出一支这样的野兽队伍?他们还是不是人?”
王处直心中急如擂鼓。然而脸色依旧沉稳,这个时候身为主帅是不能够露出丝毫的畏怯。
“李昇最强的不是骑兵么?”他忽然想起,李昇从来都是以骑兵作为主力部队,然而以他征战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支步军放眼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天下之大何人能够是他的对手?
“令东侧山岗向下佯作攻击。以牵制李昇,使之不能向西侧增兵。”虽然明知可能徒劳,王处直仍不得不下了这个命令,如果眼睁睁见着李昇利用西侧已形成地败溃之势乘胜追击而不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