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是见识过范宇吟诗的能力了,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有这个诗吗?”
何姒没听过,实事求是地摇头,老朝奉不语,倒是刘蕊忍不住了:“前两句出自明代诗人杜庠,后两句是李商隐的名篇。范处可能是为了扩大时间范围,方便捕捉你的记忆点,所以串联在一起了。”
“还是刘姐懂我。”范宇哈哈一笑,不慌不忙地遮掩了过去。
“可我有一点弄不明白,这麻姑又称寿仙娘娘,象征高寿,在道教文化中与彭祖齐名,与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刘蕊平时妩媚多情,办事却十分爽利,注意力重新回到案件上。
“你说的,是见东海三为桑田的麻姑。”
“还有好几个麻姑?”刘蕊闻言一头雾水。
“这我知道,德鲁纳酒店里就有十二个麻姑,分别象征轮回、治愈、姻缘……”
“闭嘴!”
姜淮还没介绍完,就听女声娇斥,这下再也不敢开口。短暂的暂停后,女声复又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可听着却比刚刚生气时更恐怖几分:“秦老板,您说。”
“戍削腰支裾曳雾,人间复与方平遇。类鸟爪纵善爬搔,未若自家知痒处。这乾隆皇帝,说的是谁?”
“啊,麻姑搔背……”刘蕊也不是个反应慢的,立刻理解了老朝奉的意思,声音里流露出钦佩。
“麻姑搔背?”范宇却没在贺寿之外听过这一层意思。
“麻姑是中国本土的神仙,在巫文化的没落期就已经诞生了,那时道教才刚刚萌芽,麻姑的形象并不如现今这般仁慈高寿,而是狰狞阴森,性格暴戾的神灵。”
“对,”刘蕊接着老朝奉的话说道,“她的形象是经历过多次变化的,我竟把这一点忘了,最初的麻姑形象见于《列异传》,人面鸟爪,那时的神灵带着先民的远古崇拜,更加野性未脱。至于后来的端庄秀丽亦或丰腴娇俏,都是与所处时代的审美融合后的产物,早就不是原汁原味了。”
原来麻姑的形象是经过不断变化的,难怪我几次见到的女子穿着打扮都不一致,唯有一双长手始终如一。何姒一边听着,一边偷偷掏出手机搜索《列异传》,开始给自己补课——神仙麻姑降东阳蔡经家,手爪长四寸。经意曰,“此女子实好佳手,愿得以搔背。”麻姑大怒。忽见经顿地,两目流血。
资料很短,惩戒的意味却很浓,何姒越看越觉得脊背发凉,直到结尾“双目流血”四个字浮现眼前时,她几乎又看到了那个面容扭曲双目滴血的男人静静地和她对视,也立刻确定了老朝奉的猜测——这次的异象确实来自麻姑。
“看什么呢?”范宇一把夺过了何姒的手机,随后也沉吟道,“原来是这样,这叫蔡经的男人见麻姑手指修长,竟意淫起来,想用神灵的手给自己抓痒,结果受到了训诫。所以那些受伤的男人,都是蔡经。”
“恐怕比蔡经更可恶吧,他不过是暧昧妄念渎神,那些人,哼。”刘蕊点到即止,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死有余辜。”
“话说回来,虽然不是千手观音,而换成了麻姑搔背,可核心死因仍是源于对异性的骚扰和冒犯,为什么就排除了姜先生的嫌疑呢?”
“因为他没死。”老朝奉答得理所应当。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最可恶,所以留着慢慢折磨。”
“范哥,你这!”姜淮忍无可忍。
“诶,先别和我套近乎。”范宇油盐不进,边说边推开姜淮几步,又看向老朝奉,非要求个明白。
“他是媒介,或者是某种代价,我想还是与他的梦境有关,”老朝奉摇了摇头,“你该记得我们之前遇到的一些异事,古物作祟多半还是源于人心,能量守恒,那些磁场相应地也会给他的使用者造成负面影响,只是我暂时还想不到这种影响为何会出现在姜先生身上。”
“这么说,也有可能是姜淮在使用这件古物,施展苦肉计,贼喊抓贼误导我们。”
“范哥……”姜淮没想到自己多解了一道数学题,就把范宇得罪的处处针对他,彻底无语了。
“你觉得呢?”老朝奉反问道。
范宇还没答,刘蕊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迟疑:“等等,说起麻姑,那日在赵淑琴家里,我在房间角落似乎看到过一幅麻姑贺寿图。现在想来,她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与贺寿图完全没有关联。”
“等等,”姜淮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那不一定是我的梦境,关于那间密室婚房的构想,我曾经和黄导细致地讨论过,有没有可能他记下了我的构思,那个梦境是第一个死者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