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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爷先净面吧,具器全是从御用监内库中取用新的,包括后面御榻上一应被、褥、枕、帐,都不是皇上用过的旧物,司令爷尽情放心使用。”
宫里不许说洗脸二字,把洗脸叫做净面,王端芬向李信浅浅一笑。
费珍娥不大情愿,但还是咬了咬牙,用金盆捧来温水给李信净了面,窦美仪则欢喜的红漆描金龙凤托盘捧着一个蓝花御窑茶杯,盛着半杯温茶,请李信漱口,王端芬索性跪在一边,以景泰蓝梅花托盘捧着个白玉建瓷小漱盂,承接李信吐出漱过口的温茶。
前两步,李信坦然受之,尤其毛巾上熏着香,让他精神一振,只是漱过口后,就抓住王瑞芬的手腕道:“不用跪,站起来。”
“奴婢不敢!”
王端芬一直是服侍田妃的,与男人从未接触过,这一被李信抓住手腕,不由浑身一震,脸蛋都红透了。
“叫你起来你就起来,我不喜欢人下跪,宫里的那套别用在我身上!”
李信手上加了把劲。
王端芬无奈,羞红着脸站了起来,李信自己拿过漱盂,把茶水吐出放在了梅花托盘上。
高桂英和柳如是也在别的宫女伺候下净了面,随即二女坐在了那宽大松软的御榻上,绣龙被散发出淡雅而又奇妙的香气,高桂英不禁问道:“这被子薰的什么香?”
王瑞芬躬身笑道:“回贵人,这床绣龙被从库中取出,放在薰笼上,用外国进贡的香料薰过,所以不是一般的香气。”
高桂英追问道:“外国进贡的什么香料?”
王端芬道:“相传这是大海中的一种龙,有时到无人的海岛上晒太阳,口中的涎水流于岩石,干了发出异香,经久不灭,人到岛上取来,制成香料,献给他们的国王,国王作为贡物,献给大明皇帝,所以这种香料叫做龙涎香,几年前,皇后赏赐了一点给承乾宫的田娘娘,尚未用完,奴婢就是用龙涎香为司令爷薰的龙被。”
龙涎香在当时极为珍贵,哪怕柳如是生活奢华,也从未用过,更别说高桂英。
二女均是现出了砰然心动之色。
毕竟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香料呢,尤其还是极其名贵的香料。
李信却是呵呵一笑:“这玩意儿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就是一种叫做抹香鲸的鲸鱼肠胃中的分泌物,呈结石状,漂浮水面,有时被风浪冲到海边,被人拾捡。
潮湿的时候,散发出恶臭,晾晒干了,又散发香气,土人不解,以为是龙涎,故名龙涎香,可实际上,这就是抹香鲸拉出来的屎啊。”
柳如是顿时没好气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费珍娥也很不满,龙涎香被她们宫女视若奇珍,平时娘娘们赏赐一丁点下来,都开心的不得了,珍藏起来,舍不得使用,如今李信把龙涎香说成屎,哪能愿意,于是大胆哼道:“李公子过份了罢,粪便再怎么晒干也是臭不可闻,为何唯独抹香鲸的粪便晒干了会发出香味?”
李信不愿与女孩子多讨论这类屎啊尿的问题,只是摆摆手道:“抹香鲸在大海中的数量不少,无非是粪便飘浮于茫茫海面,很难捞取罢了,等几年后,你家皇爷出海,如果能捞到一块两块,你就明白了。”
王瑞芬狠狠瞪了眼费珍娥,警告意味很浓,随即转头笑道:“司令爷见多识广,想必说的是真的,对了,司令爷,要洗脚么?”
李信不大习惯王瑞芬那宫中独有的面具式热情,只是看着那殷切的眼神,不忍拒绝,还是点头道:“就怕委屈了你们。”
“瞧司令爷这话说的,娘娘吩咐奴婢们一定要服侍好司令爷,奴婢们呀,生来就是服侍主子的,只要司令爷不嫌奴婢们粗手粗***婢们就很开心啦!”
王瑞芬那白净的脸庞带着礼仪般的笑容,向李信盈盈一笑,便回头打了个眼色。
费珍娥缩在袖中的手都捏成了拳头,想她冰清玉洁的素手,居然去给个反贼洗臭脚?不过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再受宠也只是个都人,周后亲自吩咐她服侍李信,她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端来一个矮紫檀木雕花方几,摆在李信脚前,窦美仪则用镀金铜盆端来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