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声音是被压低了的:“他总不能真娶外面的女人吧?”
“你想多了,真当程家一点规矩都没有?程榆礼有必要为了一朵野花去跟他老爷子闹僵?”
“……”
明明声线已经很低沉,字句却越发清晰撞进秦见月的耳朵。她摆弄灯具的手不自觉停下。
从心底升腾起的一股羞耻灌满了身体。
身上还盖着他的衣服,薄荷的气味是热的。热得她里里外外都是汗。
被人捧到天上又摔下来的感觉如何?大概就是现在的秦见月。
一瞬之间,摔得粉身碎骨,模糊而淋漓一团的血肉,是她的自尊。
她心心念念的亲密,是他从头到尾的预谋。原来“宣示主权”的意思是这个。
她是被他随意捡起的一颗棋,用于谨防被人将了军。仅此而已。
因为不想和他们口中的“白家大小姐”联姻,秦见月就成了那个恰好出现又自投罗网的猎物。
那画和佛珠算什么呢?统统都是他的诱饵吗?
既然如此,等到她丧失了用武之地的那一天,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一朵“野花”,随手丢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吧。
就像那一年……
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美梦里交杂的噩梦又一点点地浮了出来。
浓墨重彩的颜色渐渐缠乱成浓厚的黑,像要把人吸进去。
秦见月呆坐了很久,牌桌的男人好像在和她寒暄什么。她勉力微笑了一下,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一些难听的字词,就像利刃割剐在她的身上。从四肢到五脏六腑,疼痛如若刀绞。
程榆礼走回来,没有再次坐下。他站在她的身前,微微折身。正欲开口,却敏锐察觉到见月眼中戚戚的躲闪。
稍稍顿了一下。
他才出去了两三分钟,她的心情显然发生了变化。
程榆礼扫视屋里一圈,发觉大家都在各自说笑。
很难做出判断,他微微蹙眉。
“秦见月?”叫她的名字。
“嗯?”见月缓过神。
她总算肯抬起眼,他紧盯着她,探她眼眸尽处的情绪。许久,才缓缓开口:“钟杨的女朋友对京剧很感兴趣,想听你唱几句,愿不愿意去?”
秦见月愣了下。
她偏头看向在门口候着的钟杨。
秦见月知道这可能会很扫兴,但她不能穿着齐羽恬的裙子去给他的女友唱戏。
不可以这样做人。
脸上写着为难,被程榆礼看穿。他通情达理,温和地说:“我和他说你身体不适。”
秦见月若有似无点一下头,不置可否。
心头烦乱,她有点不想再待下去了。
不管是给人唱戏也好,和他待在一起也好。
迫切希望这个夜晚快一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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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一面后,王诚的问候来得很频繁,秦见月招架不住。
钟杨的生日过完当天,王诚又发来共进晚餐的邀请。秦见月再一次推脱。她忍着脾气给介绍人小姨一个面子,没有把他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