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就没有那么走运。装病是惯用的招数,侧着蜷在沙发的角落,可怜状对叶幽道,“爸爸,我的肚子今天很痛,我敢打赌里面有虫子。”
林达问道,“开开要不要看医生?”
叶开摇头,翻了翻眼睛,“人家休息一下就好了,电视里都是这样子。”
“我看你是条懒虫。”叶幽一只胳膊把装病的小鬼从沙发上提起,“乖乖上车,我去公司,让阿姨开车送你去学校。”
装病失败,快快洗脸刷牙,一百个不情愿,也是为生活所迫,今天下雨,瞳灵说下雨就不去上课,给他准备找妈妈需要的东西。
瞳灵不在学校,学校还有什么乐趣可言,老师讲的东西爸爸请的家教早教过了,那个请来的儿童教育领域的博士后哥哥,戴着老实的眼镜的留学生,满口牛津口音的英文,叶开喜欢捉弄他。
“林达,麻烦你了。”叶幽开着宝马离去。
林达的坐骑是白色帕帕,空间大,和叶幽在车后做过一些大人爱做的事,当然,现在的高中生也爱做,因为这种随意性的关系,不少濒临倒闭的橡胶厂绝处逢生。
林达喜欢薄荷类胜过水果味,有一次让叶幽反过来戴,叶幽也说很爽,凉飕飕的,适合夏天使用。
想到这里,脸上飞来两片绯红。叶开盯着她的脸,“阿姨你在想什么,我快迟到了。”
“哦,对不起。”林达看着叶开,有点惋惜,可惜不是自己的儿子,怎样带都带不亲。
一边开车,一边沉默。
“阿姨。”叶开坐在旁边叫了一声。
林达正聚精会神开车,随口答道,“什么事?”
“我妈妈要回来了。”叶开得意又认真。
林达楞了一下,稍后车撞到旁边栏杆,拿出电话打给叶幽。十分钟后,叶开被送往医院包扎轻微碰伤的额头,系安全带是个好习惯。
林达没有受伤,只是吓了一大跳。
叶开好高兴,今天终于不用去上课了。躺在自家床上打电话给瞳灵,不想午睡因为;可惜没人接;我们想找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没人接。
瞳灵蹲在地上看瓶子里的雨水一点点增加,雨是天空的眼泪,眼泪是伤心的雨水,只要有阳光,蒸发后留些淡漠痕迹。
夹竹桃院子里没有,要去外面。那是吸引鬼的植物,流星花园请过风水先生看过,看一次一万块。
叶开睡了,没有梦见漂亮妈妈,却是一个烧红了脸的疯女人,在垃圾堆里哭泣,一转身,背后密密麻麻的苍蝇和蚂蚁。
哭醒了,到妈妈的照片前,“妈妈,我想你。”
瞳灵不知道最后一样东西去哪里找,也许晚上偷偷溜出去能找到类似徐婷儿一样的冤魂。
有没有把握召唤叶开的妈妈,瞳灵一点把握也没有。
回房间;打开冰箱;有蜂蜜蛋糕吃;泡一包方便面;掀开盖子;虫子争先恐后的爬出来。
(三十)
三更半夜,正是捉鬼好时分。瞳灵从溜出来,带着小瓶子,里面装满雨水、夹竹桃和毒蘑菇汁液,缩着脖子上大街。初春的子夜,六岁的小孩;人烟稀少,平添几分寒意,月光下的柳树吐出米粒大的新芽,不似冬天般光秃秃,倘若用力哈气,嘴里会有薄薄的白雾。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鬼最多的地方。瞳灵抓了抓脑袋想了想,朝一座大楼走去。
凶宅幽灵,不都是那么说的吗?
那些辛苦一年却拿不到一分钱的农民工喜欢这栋楼,从来没有人注意,终于万人瞩目,大楼高,让人仰望,顶部的避雷针像一个针头直刺天空。砰的一声闷响,急速降落,生命结束了,钱并没有拿到,顶多是安葬费,死了倒好一了百了,没死还要以妨害社会治安去派出所蹲上几天,放出来,饿死或是老死。
保安在打瞌睡,上夜班真辛苦。
瞳灵的第三只眼睛突然变得警惕,大楼的角落,一堆冤魂笑嘻嘻的坐在地上打牌,有个家伙年纪轻轻,脑袋只有半个,满脸的血,天使下人间,脸部先着地,抬起头来,和他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