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捂着鼻子,思路还停留在“教皇的内裤”那神奇的事物中。
塞亚拿出车厢里备好的饮料点心分给每个人,笑眯眯地坐下来,像往常那样作为队伍的首脑发言:“去四号那里,就不用住酒店了,尤菲可以玩秋千,四号很喜欢孩子。梯雅那有相当受欢迎的高空滑索、云道飞行赛车和滚球活动,去玩吧。在连接doll信仰系统以前,你们再磨合几天比较好。”
帕鲁卡坐在座椅上摇摆双腿:“师傅,我把工坊带来了,我们再造一艘飞船好不好?”
“消停几天吧。”艾娜真心建议,问兄长,“哥哥,doll信仰系统到底是什么?”
塞亚两手交叉放在腹部前面,看向车窗外面,这是一条连接海滨和海中停泊平台的宽敞大道,明亮耀眼的阳光照射在碧蓝的海水上,光不停地扩散、扩散、再扩散,挟带着咸味的海风徐徐吹来,他眯着眼。
“对不起,克拉姆。”
黑发青年蓦然道,众人惊愕地看向他,克拉姆也不解地凝视恋人。
“星云帝国第二次叛乱,发生在你建立doll系统的信仰核心机制之前,我不在,沙门也不在了,只有你独自面对。”
灰蓝的眼眸目光渺远,风烟俱静,黑色明澈的瞳孔中,半挂彩虹横越在云峰间,一队飞鸟翱翔,就好像一群游鱼穿行在海中。
这一刻,他感到再也没有什么束缚住他的心灵,他的心变得万般辽阔,融入了这片他和他的土地,这个容纳世间万物的意志守护的国度。
不可分割。
克拉姆伤心的是其他事:“塞亚,以后别躲那么久了。”
原来如此。听塞亚说过历史的艾娜、伊恩、盖亚和丽萨反应过来,是克拉姆告白,塞亚受刺激离开星云帝国期间。为了对抗能够寄生的蓝恩族,克拉姆建立了doll信仰系统,成为系统终端,再也无法离开。
七千多年的分离,是够久了。
哥哥大人额角冒出青筋,身为直男,他也有一肚子的苦衷,可是……
他别扭地看了恋人一眼:“如果你有事,就叫我回来。”
塞亚至今记得在兰道尔王国第一次看到二号的心情,懊悔得要命,惊骇又自责,以为克拉姆是因为他一气之下离开而人格分裂——后来知道是误会,克拉姆本来就有n多的人格,但那时的教训还是刻骨铭心。
虽然……他当时的确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面对这段万分珍惜,却破裂扭曲的友情,但是事后回想,天大的理由也不是背弃朋友那么久的借口。
他应该在他身边,风雨兼程。
克拉姆眼底悄然划过一缕惆怅和伤痛,轻轻嗯了一声。
哥哥,什么叫我回来,你就不能定居下来么,艾娜暗暗为兄长的不解风情恼恨,虽然她对克拉姆仍有芥蒂,但是这些天相处观察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哥哥和克拉姆之间的羁绊不是她能插足的,而且,在这段感情中,是克拉姆付出的比塞亚多得多。
高文温和的声音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气氛:“请问,为什么doll系统会引起人民的反抗?我也在布雷塔尼亚当地了解过,这是个环绕星云帝国的永恒屏障,以信仰保护人们的心灵。”
“因为它是个精神机制,需要共享‘源’引起第一步的共振,也就是心灵连接,源头还是克拉姆,有精神洗脑的嫌疑,不免引起人民的疑惑和恐慌。”塞亚说出真相。
众人面面相觑,伊恩忍不住道:“又来了!他们就不会思考一下么?像克拉姆这么强大的生物,要碾死人类,太轻松了。用得着这么费心,又是和塞亚你一起创造恒星齿轮,又是造doll系统,害得自己都不能翘班,追喜欢的人——这么辛苦没报酬,还要被人类说,动不动被造反,他们有没有脑子啊?”
塞亚忍俊不禁:“你这是理性的衡量,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清醒的头脑。即使想清楚了,也会有恐慌,这可以理解。要说完全没有精神方面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按照克拉姆的本意,那就是一个‘拔高’臣民精神境界的过程,而人类有堕落的本能。星云帝国当时已经有成熟的哲学理念了,有人们质疑,自由包括了‘向善’的自由,自然也包括‘趋恶’的自由,不是么?一个消除了‘恶’的概念的国度,将是比白银女王的压迫主义更恐怖的地狱。”
艾娜不得不承认有道理,伊恩等人也沉默下来,陷入思考。
“当然,其实不是这样,这是极端教派的误会。doll信仰系统体现的是一种秩序的力量,要达成星云帝国人民最初的愿望——和平,必须有一个核心的意念加以引导,还有克拉姆自身对美的诠释,人要参与这个过程,就必须完善自我,才能试图创造美好的未来。不过这样一来,确实会降低恶发生的概率。”
“自由,我喜欢这个概念,这是对自我价值的肯定。”克拉姆开口道,丰润清澈的音色宛如管风琴的合奏,“但是星云领的人们要达成那样的前提,我想了很久,只能在人类的道德、世俗、权威、规范之下获得相对的自由。在进入doll系统的时候,大家能感应到我对自由的领悟,就是不受传统眼光的约束,豁达积极的生存意志,努力完善自我,追求理想。绝对的自由,只有无欲无求的生物能拥有。”
很好理解,既想随心所欲,又想不劳而获,世上哪有那么好康的事,有本事自己横行,像那帮为非作歹的灰烬使者一样。艾娜心下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