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有心想跟裴行阙讲一讲白日?的事情,只是跟一个喝醉发烧的人又有什么好讲的,讲了明天?又不一定记得,说事情他也?捋不明白。
&esp;&esp;她拍一拍他脊背,努力作出哄人的语气:“早点睡觉吧,我给你拧个帕子,擦一擦额头。”
&esp;&esp;他摇头:“我不在这里睡,我去书房那边。”
&esp;&esp;书房是早就修缮好了,但最开始他要?搬过去的时?候,出了刺杀的事情,梁和?滟倒是在那边住了两天?。后来他好了,又各类官司满门,两个人的关系那段时?间?也?熟了一点,外面虎视眈眈盯着的不少,两个人反正一起睡也?不做什么,床又够宽大,干脆也?就没再分开睡。
&esp;&esp;一直到现在。
&esp;&esp;书房那边,连寻常的被褥枕头都没收拾,更别?说炭盆一类每日?要?替换的了,此时?此刻,那边不得冷的像冰窟,好好儿的,去那边睡做什么?
&esp;&esp;这又抽哪门子疯,梁和?滟仰一仰头,疑心他是生白天?那些话的气,但语气又不像,况且正儿八经要?去那边睡的话,怎么又跑他们这屋里来了?这又是要?干什么?就为了来讲那些话的吗?
&esp;&esp;梁和?滟想不明白,于是直接开口询问:“那边什么冬日?里的被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侯爷去那边做什么?”
&esp;&esp;“要?习惯。”
&esp;&esp;他低低讲,笑:“又要?我一个人了,要?慢慢再开始习惯。”
&esp;&esp;没撒泼,没发酒疯,没讲乱七八糟的话,他说得清淡,都是轻飘飘没什么重?量的话,从始至终都温和?平静。
&esp;&esp;梁和?滟怔一下,叹口气:“要?搬去,至少也?等明天?。你烧成这样子,一个人怎么行?你那个长随也?不太中用,夜里睡得只怕比你熟,到时?候你烧出什么毛病来也?不好。”
&esp;&esp;话未落,子时?滴漏响起,这天?是腊月二十一,除旧迎新的时?候,又一个正月就要?到了,他们成亲要?满一年。
&esp;&esp;天?是真的不早了,梁和?滟再要?催促他就寝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县主,新一天?了,到我生辰了。”
&esp;&esp;去岁这时?候,两人还没有讲过话,更何谈给他贺生辰,到如今,他们做了一年名义上的夫妻,似乎也?还是没亲近多少,彼此还一切如新。他们之间?仿佛隔一道天?堑,没人跨得过来。
&esp;&esp;称得上生疏。
&esp;&esp;生疏到梁和?滟压根不知晓,今日?是裴行阙生辰。
&esp;&esp;她想了想,觉得若知道,那看?见他在外头的时?候,那番话她就不会故意讲出来了。
&esp;&esp;至少也?要?延后几?天?再讲。
&esp;&esp;但总是要?讲出来的。
&esp;&esp;裴行阙平和?地开口:“县主能不能,贺一句我的生辰?”
&esp;&esp;讲到最后,尾音微颤,梁和?滟从里面听出一点希冀——他深更半夜,发着高热来这里,就为了听她贺一句他生辰?
&esp;&esp;梁和?滟看?不清他表情,只看?见夜色里,一双闪着光的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瞧。
&esp;&esp;她撑起身,摸火折子,要?点灯,手被握住,裴行阙微微用力,把她按回床榻。
&esp;&esp;像怕被她看?清脸。
&esp;&esp;“好……”
&esp;&esp;“那我祝侯爷,身体康健。”
&esp;&esp;梁和?滟叹口气,过生辰的人,总是要?被特?别?对待一点的,她跟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他肩膀:“好了,侯爷,早点休息,好不好?你就在这里站着,怎么能好好休养,又怎么身体康健?”
&esp;&esp;裴行阙似乎是偏了偏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esp;&esp;片刻后,梁和?滟听见他慢慢说:“县主,下雪了。”
&esp;&esp;梁和?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月华如水,夜空清明,哪里有下雪的样子。
&esp;&esp;要?问的话还没讲出口,裴行阙已经站起身,他抬手掖一掖梁和?滟的被角,要?她躺好:“不早了,县主睡吧,好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