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仰头,看梁和滟,才发觉她已经睡着了。
&esp;&esp;他压低了声音,连呼吸声都小心克制,静静端详着她。
&esp;&esp;近来其?实没什么事情,且裴行阙日?日?“养病”,平日?里无事做,因此?府内外的一应大小事务,他全都包揽,不必梁和滟费什么心。
&esp;&esp;只是她不是安心歇着的人,府里没什么牵绊的事情,就一头扎在食肆生意上,整日?忙忙碌碌的,不肯稍歇。
&esp;&esp;裴行阙抬手,指尖的影子轻触她影子,像是真的摸了摸她发丝。
&esp;&esp;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esp;&esp;清明很快过去,梁和滟心里那?一点因为祭拜父亲而?生的不合时宜的感伤情绪也很快淡去,重新?开始忙忙碌碌起来。
&esp;&esp;府里依旧紧锣密鼓的修缮,但裴行阙能下?床之后,这活计就不用她操心了。
&esp;&esp;这一日?,裴行阙和她一起看院子里新?种的花草的时候,有人来通传,讲来了位李郎君。
&esp;&esp;是李臻绯。
&esp;&esp;这日?天光和暖,李臻绯快步进来,他高束着发,眉眼舒展,面容英俊,日?光金闪闪地照在他衣服上,整个人鲜衣怒马,很有少年意气。
&esp;&esp;就是比裴行阙要矮上些。
&esp;&esp;远瞧着还看不出来,等他走近了,便?清晰地瞧出分别来,裴行阙低头,笑一声。
&esp;&esp;他病容犹在,并不精心穿戴,头发梳得随意,只穿一身玄衣,俭朴深沉,露出的皮肤苍白而?血色寡淡,只五官极清隽俊秀,虽衣着不伤心,却也叫人挪不开眼。
&esp;&esp;轻而?易举的,就盖过刻意打扮的李臻绯来。
&esp;&esp;李臻绯原本笑着进来的,抬眼看见?他,眉头皱起,随后才露出个有点僵硬的笑来:“姐姐,这就是定北侯了吧?”
&esp;&esp;他拱手:“侯爷好,一直听人说起您,闻名不如见?面,今日?终于见?到了。”
&esp;&esp;“姐姐……”
&esp;&esp;裴行阙微笑着站在梁和滟身边,轻慢地重复一声这称呼,不时轻咳一声,他略低了头,看他:“李小郎君好。前日?听你姐姐说起你,还以为已经很老成?,不曾想?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还这样年轻,却已经能做这么大的生意了。”
&esp;&esp;他语气淡淡,伴着两三声咳嗽。
&esp;&esp;“长江后浪推前浪嘛,就是年轻才来日?光辉灿烂的。”
&esp;&esp;李臻绯磨牙,阴恻恻讲。
&esp;&esp;裴行阙瞥他一眼,也没恼色,只笑着抬了抬眼。
&esp;&esp;“这里风大又凉,要谈生意也无趣,侯爷要不要先回屋去休息一下??”
&esp;&esp;梁和滟颇看他一眼,顺手把他身上薄披风的系带系牢,而?裴行阙弯腰低头,凑近她,方便?她动?作,她慢慢讲:“虽然春日?里,风还是寒的。”
&esp;&esp;裴行阙摇头,微笑:“没事,我倒觉得还好,日?日?躺着,也不透气,不如走一走,看一看。县主不信摸一摸,我手是热的,不觉得风凉的。”
&esp;&esp;他在李臻绯眼下?,极自然递过手指去,梁和滟没觉得这动?作有什么,顺手摸了摸,确实一片温热,反正那?些药材不是她一个人的,他跟着看看,也好:“侯爷若想?跟着,那?就一起来吧——库房在这边,你来。”
&esp;&esp;后面一句话是对李臻绯讲的。
&esp;&esp;他正捏着衣袖上缀的金珠玩儿,听见?叫他,抬头看两人:“姐姐和定北侯,看着倒是恩爱和睦。”
&esp;&esp;裴行阙笑笑,没讲话,梁和滟心里只正事,没听出他们两个间?的暗流涌动?,带着李臻绯一路往库房里走。
&esp;&esp;修缮过裴行阙的书房后,她和裴行阙商量了,接着修缮的就是库房,通风透气又防潮,里面的药材都保管得好好的。
&esp;&esp;此?刻开了盒子,一样样给李臻绯看。
&esp;&esp;她做生意不作伪,说是什么样的品质就是什么样的,李臻绯翻着看了看,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跟她议了个大体的价格和一些劳力费用,把细节上的事情说明白了:“品质不算太出挑,但是胜在量大品类多,大约能卖个好价钱,姐姐若放心把这些东西放我船上,我们就拟一份契书,亲兄弟,明算账嘛——”
&esp;&esp;这也是正常流程,梁和滟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