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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3页）

&esp;&esp;裴行阙缓缓压下手指，落在纸上的时候，动作很轻，只蹭上一点，覆水尚能收。

&esp;&esp;他抬头，看向她，梁和滟没察觉，低头看他手指，裴行阙也就?收回视线，手指猛地按下去，印下指痕，和他名?字叠在一起。

&esp;&esp;沾着她唇上胭脂气息。

&esp;&esp;于是?尘埃落定?，覆水难收。

&esp;&esp;他们各自签字画押，从此?再无?干系。

&esp;&esp;

&esp;&esp;一切尘埃落定，然后呢。

&esp;&esp;话本子里的故事大约到此为止，或者只作为后来回忆的一个?片段，乏善可陈。

&esp;&esp;然而他们身在?其中?，又不得不去处理这乱局。

&esp;&esp;梁和滟伸手，拿帕子，去擦唇上残余的胭脂，头仰着，看裴行阙，他脸色有点白，从画完押后就开始咳，咳得?很厉害，唇色原本苍白，直到他终于咳出血来，唇上沾着点血色。

&esp;&esp;他仰头：“县主见笑。”

&esp;&esp;话?落，他起身，走出去，临走还记得?给她关门，唇上沾着点血地叫她注意休息，别太?操劳。

&esp;&esp;梁和滟隐约觉得?自己?该解释一二，但他已经走远了，北风又起，天灰云淡，青墙黛瓦勾勒出一痕线，框着他萧索背影。

&esp;&esp;叫人看得?伤心。

&esp;&esp;梁和滟心口有点空落落的，又一阵发慌，她按了按心口，觉得?自己?也许是没睡好，亟需去休息休息，于是躺在?床上，自己?给自己?掖好被子，抵着墙，要入睡。

&esp;&esp;但睡不着。

&esp;&esp;她眼皮努力地压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然而思绪繁杂，她睡得?艰难，做纷乱的梦，一觉醒来，头痛颈酸，浑身的不轻快都泛出来，还不如睡前觉得?轻快。

&esp;&esp;她揉着额头，叫芳郊和绿芽进来，两个?人脸上沾着两痕胭脂，各自把自己?抹得?乱七八糟，红着脸，样子很滑稽，眼睛亮闪闪的。

&esp;&esp;梁和滟压一压裙摆：“咱们收拾收拾东西。”

&esp;&esp;“做什么？”

&esp;&esp;芳郊扯了腰间帕子，沾湿了，凑在?镜前擦自己?的脸，绿芽脸贴过?来，要蹭她，被抬手推到一边：“娘子想?收拾什么？”

&esp;&esp;年?节前的确有清扫屋室的旧俗，不晓得?梁和滟是不是也这个?意思，芳郊费劲巴拉把脸上几处显眼的痕迹都擦干净了，洗着手，询问梁和滟。

&esp;&esp;梁和滟垂垂眼，语气平静：“不是，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回去，不在?这里住了——我和定北侯和离了。”

&esp;&esp;她探身，从桌上拿起那张和离书?，递给他们看。

&esp;&esp;“什么时候回去？”

&esp;&esp;芳郊把帕子揉两下，塞回腰里，动手开始点检要带走的东西，绿芽抿抿唇，神情正经下来，多问几句：“夫人那边，是不是也要讲一讲。”

&esp;&esp;梁和滟此刻才觉难办，捏着手指，摇摇头：“等我想?一想?，咱们先把东西收拾好，打包在?箱笼里，阿娘那边我去讲。”

&esp;&esp;她是不想?多占人便宜的性子，此刻两个?人既然没有了关系，那这个?定北侯府多留也无?意义，不好聚好歹也要好散，她虽然是想?拖到年?后再办这事情，但眼下事出突然，一切还是要提前准备好。

&esp;&esp;因此，她跟芳郊、绿芽简单讲着，把屋里的东西初步先整理了一番，确定了要带什么东西回去。

&esp;&esp;恰此时，外头有人来敲门。

&esp;&esp;开门，是裴行阙身边的长随，姿态还是懒洋洋的，抬头看一眼梁和滟，叹口气：“县主，侯爷讲，这侯府是县主用心修缮的，心力物力都耗费，合该有一大半是您的，您二人虽然和离，但这地方一时半会儿还交接不清，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