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这时出声,微弱地重复了一遍:“不是……我。”
郁飞尘面无表情往他肩膀上补了一枪,教皇痛叫一声,卫兵面如死灰。
没有教皇的默许和煽动,考文怎么可能有在教皇的地盘对唐珀下手的机会。
卫兵不敢妄动,教皇也已经跌在地板上起不来身。“驾驶权限给我。”
郁飞尘道。但双方脸皮已经彻底撕破,保罗教皇在此时展现出比卫兵硬得多的骨气,咬死不肯开口。
飞船已经升空,意味着考文已经得手,教皇心里有数。他此刻终于意识到什么威逼利诱都没用,只有唐珀的安危是这人的命脉,怎么可能松口。
教皇唇角出现一丝冷冷的笑意。
郁飞尘的笑意比他更冷。教皇背后发毛,在那冷冰冰若有若无的笑意里甚至看到了一丝怜悯。
郁飞尘直接把他摔到飞船的驾驶台前,鲜血渗进地板的机械缝隙里,触目惊心。
“3,16374,”郁飞尘看着他,忽然念出一串数字,“257,01。”
——这是串坐标数字。标记着一个镜星虫洞的位置。不久前,皇帝正是踏入了这个虫洞,他在里面被剥夺了血肉和生命,化成雪人的影子出现在押送唐珀的飞船上,破坏了跃迁装置。
随着这串数字被念出来,教皇瞳孔骤缩,寒意从后脊骨里冒出来遍布全身,牙关因为不能自控的紧张咯咯作响。鲜血直流,他的手胡乱抓着自己的胸口,滑溜溜的鲜血里,教皇突然想起西蒙斯主教肩膀上的枪伤来,他不蠢,顿时明白了所有前因后果,一刹那失去了所有力气。
“证据全部在我手里。”
郁飞尘淡淡道:“冕下,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他的手指在驾驶界面上轻车熟路敲击数下,屏幕上已经弹出驾驶权限确认的界面。
身败名裂似乎比死还可怕些,教皇脸色衰败如灰尘,吐出了那串密钥数字。
停泊区,第一艘飞船被挟持飞走短短三分钟后,另一座重型歼击舰轰然腾空而起,咬着空中的飞行轨迹疾掠而去。
白松正焦急打车,共享飞梭还得一会儿才能排到他。
背后轰鸣声再次响起,他回头看见了歼击舰飞起的一幕,记得这是他郁哥和教皇在的那艘,松了口气
白松知道他郁哥得追人,没空指挥他,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迎面撞上一行人,是闻讯带卫队匆匆赶来的阿希礼上将。阿希礼上将是真正手握首都兵权的人,理论上听从皇帝调遣,实际上对教皇也算亲和,血缘上是洛什兰顿的亲长辈。
阿希礼上将:“里面怎么了?”
白松指了指已经快消失在天际的歼击舰:“教皇飞了。”
阿希礼:“……?”
“兰顿呢?”
“公爵也飞了。都飞了”
“……发生了什么?”
白松:“没谈拢吧。”
阿希礼上将表情渐渐扭曲,仿佛煮熟的鸭子和教皇、兰顿一起飞了一般:“是兰顿又做什么混账事了吗?”
上将异常的敏锐让白松感到家人一般的亲切,他说:“麻烦带我去圣城,上将。别追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追不上他。”
阿希礼上将是见过他郁哥开船的,他记得。
上将思索一会儿,认同了白松的说法。无论天上发生了什么,他们是追不上的。
坐上阿希礼上将的高级飞梭,去往圣城的道路两边花团锦簇,喜气洋洋,人们还在庆祝教廷解决雪人的伟大成就。白松看着圣城的轮廓在面前逐渐清晰,回想刚才猝不及防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飞了,郁哥去解决考文和教皇。扳倒教廷的任务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压到了他的身上,白松感到了长大成人的惆怅。
飞船上。
温莎被几个卫兵扣住了。但他不是主要的目标,被铐住双手后就被放置在了一旁。生命真正受到威胁的是唐珀。
一整个飞船上的卫兵都被买通了,考文拿进来一柄窄长的光刀,这是某个实验室最新的研究成果,安全检查的时候没暴露。打开开关之后,离子流织成一片淡蓝色的薄刃,这东西即使削向钢铁与岩石,那坚不可摧之物也会立即分成两半。
现在它就抵在唐珀的脖颈前,刀刃处发出“嗤嗤”的嘶响。唐珀的脖颈皮肤上已经被划出一道丝线一样细薄的伤口,血液从末端流下来,没入衣领中。
这血流下来的时候,考文握住刀柄的手颤抖了几下,眼角神经质般抽搐着。他看着唐珀平静的面容,心中浑然生出一股无力感,无力过后是加倍的疯狂,下不去手割断唐珀的喉咙,那就把开关往前推,增大光刀的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