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只能说:“祂没有说过不能打开。”
郁飞尘伸手把它从书架上取了下来,匣子并不算小,意外的是并不重,里面好像有几样东西。
匣子没有上锁,随手就可以开启。
里面放着一盏玻璃风灯,一个金绿缎面的长方形空盒子,一根束发用的藤蔓,离开巨树太久,它已经干枯凋败了。
角落处散落的枯叶下,隐隐透出一点金属的光泽,郁飞尘伸出手拂开它,露出来的是两枚深雾蓝色不规则的徽章。
郁飞尘用手指擦过它们像是要拂去其上时间的尘埃,雾蓝色的底面如同风暴来临前的大海,上方几只振翅而飞的白海鸟被做成凸起的形状,下半部分三条雪白的斜线仿佛是甲板船舷的简画,又仿佛暗示着此处归属于第三航线。
徽章的背面分别暗刻着一串编号。不难认出它们曾属于谁。
看着许久没动的郁飞尘的背影,夏缇形容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看见他合上匣子,将它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一个看起来有些安静的侧影。
莫名和祂有点相似。夏缇把这个奇怪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祂经常在这里吗?”
“不常在。”
她回答说,目光里流露出些许忧伤,“祂常常是把自己的身体放在晶棺里,祂的意志与永昼同在。晶棺在……”
她觉得自己也许说得太多了,新的主人见过那具晶棺,也曾经来到过这里——就是在上一次复活日的时候,那场景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神殿里忽然闯入一位年轻俊美的外客,苏醒后的神明却把他安置在了自己的卧房。
郁飞尘忽然问:“上上个纪元的时候,祂在做什么?”
夏缇向前回想,也许她明白郁飞尘想问的是什么了,因为那个纪元的开头发生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祂离开了永昼。”
她确定地说。
“那次复活日的庆典上,发生了很危险的事情。”
“那一天的天气很不好,天空像是要裂开,我身体里有一些很恐怖的回忆,后来生命之神悄悄告诉我,永昼曾在那时差点毁灭过一次……也许就像不久前我们刚刚经历的那样。”
“那之后,祂就离开了。”
这件事郁飞尘早已知道。
郁飞尘:“祂回来之后呢?”
“祂从永夜回来之后,永昼的危机好像也解除了。不过,祂的情况并不好。”
夏缇并不是乐园的成员,她的家乡是兰登沃伦。那些关于世界运作的事情,她并不是很了解,只是许多个纪元以来陪伴神明,又与创生之塔的数位神官熟识,所以也能够描述那些名词。
“……祂消耗太多。只是,神明是不死的,祂沉睡一个纪元后又回到了我们身边。”
她说。
“你语气很平常。”
郁飞尘说,“这种事情很常见?”
“近些纪元来不常见了,不过据说在永昼建立的前期,祂耗尽力量的事时有发生。”
郁飞尘从窗户往外看去。那天萨瑟按照神明的安排凋谢了整片永眠花海,现在已经种满了别的植物,让神殿变成另外一种模样。
那是一种通体优美,枝叶呈漂浮羽状,在夜色中散发着蓝紫色荧光的开花植物。花海里散落着无数繁星一样的萤火,让整个暮日神殿处在朦胧幽远的光雾中。它们像呼吸般一起一伏,有时像退潮一般成片熄灭,有时又像涨潮一样渐次亮起。
永眠花曾经组成了暮日神殿的白昼,这种发光植物更像是为黑夜而准备——如果不是这样,整座神殿未免就显得太过伸手不见五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