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前没看到武黑子逃进树林的情形,温先生问道:“黑脸汉子是主谋?”
范朝低声道:“应当是。”他飞快将先前的危险说了,听得两人神色皆复杂至极。
瘦猴子拉长耳朵听着,在一旁抱着双臂,抖着脚看天上快要西下的月亮。
真是大惊小怪,他的老大守在树林里,又不是他们,能让那个反贼之首跑掉了?
擒贼先擒王,他们估计没读过兵书。
蔺先生余光瞄到瘦猴子的动作,心神微动,道:“猴兄难道不担心?文娘子是个弱女子,遇到反贼,要是落入他们之手,会有性命之忧。”
瘦猴子早将先前自己的担心忘得一干一净,道:“老大是身子弱,但她聪明绝顶,反贼比老大壮又有何用,领兵打仗的将军,靠的是脑子指挥千军,又不是要与小兵比上战场杀敌!何况老大先做好了安排,她留在了树林里,亲自守住这一关,让反贼插翅难飞!”
范朝先前在,瘦猴子见到反贼跑进树林,他吓得连滚带爬的模样。这时见他跟说书先生一样,说得滔滔不绝,不禁别开了头。
唉,实在没眼看!
温先生蔺先生呵呵,“走,先去审一审,别耽误了正事。”
破宅子里,三具尸首,一个重伤的汉子扔在了西屋,武一黑与两个受了皮肉伤的汉子被捆住手脚,扔在堂屋的地上。
几人走进去,武一黑看到瘦猴子,立刻目眦欲裂,眼里淬满着狠毒,只恨不得将他吃掉。
蔺先生与温先生跟在殷知晦身边,见过他在刑部当差办案,学到了不少的问案本事。
他们没理会武一黑,先问了另外三人。
“你们姓甚名谁,且报上名来。”
几人都是陕州帮的苦力,打架凶狠,武黑子很看重他们,今晚请他们吃了一场酒,将他们叫了来。
如今他们被抓住,却没将他们送进官府,而是直接审问。先前已死了好些兄弟,他们再笨,也看出与别的帮派抢地盘不同,这次他们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估计就直接没了命。
几人老老实实答了,“他是武一黑,是陕州帮老大武黑子的亲兄弟。我们都在码头上做苦力。”
蔺先生听到码头,径直问道:“你们这些天领了哪些活计?”
“这个就不知道了。活计来了,老大就叫我们前去干活。我们也不管是谁的活,老大有规矩,不许多打听。”
蔺先生连着问了几次,看情形,他们的确不清楚。能说出来的几家,不过码头上的帮派,接到的活计,大多都来自这几家,并不稀奇。
武一黑是武黑子的兄弟,武黑子已经死了,只有他知道了。
蔺先生再问武一黑,他理都不理,只恨恨问道:“我大哥呢?他是不是死了?”
蔺先生与温先生都没做声,瘦猴子窜上前,一巴掌打了下去,“你个反贼,这个时候还敢嚣张!”
武一黑被打得头一偏,他朝瘦猴子淬了口,盯着蔺先生与温先生道:“我大哥是不是死了?那个臭婊子杀了我大哥,除非你们将那个臭婊子杀了,尸首让老子看过,不然,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瘦猴子一蹦三丈高,一脚踢到武一黑胸口,将他踢翻在地,扑上去抡起胳膊,一通乱捶。
“老子打碎你的狗牙,我呸,你算什么东西,敢骂老子的老大!”
蔺先生与温先生两人对视一眼,再看瘦猴子跟跳大神一样,又无奈又想笑。
温先生正要劝,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抬眼看去,殷知晦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两人忙见礼,殷知晦神色沉沉摆了摆手,道:“我已去过了村子,许里正同我说了大致情形。审得如何了?”
瘦猴子听到殷知晦的声音,方不情不愿收回手,朝他抬手见礼,道:“七少爷,这个狗贼是陕州帮的一当家,他说要拿老大的命,换他大哥,陕州帮大当家武黑子的命。他武黑子算得什么东西,小的实在气不过,先替老大打碎他的狗牙。”
蔺先生本想要拦,瘦猴子嘴皮子利索,他插不进去嘴。
殷知晦审案时,最忌讳屈打成招。瘦猴子一通毫不掩饰的打骂威胁,恐招来殷知晦的不悦。
“唔。”殷知晦唔了声,眼神冷得似冰,道:“既然不招,就杀了吧。将反贼尸首送进京,禀报圣上。”
蔺先生吃了一惊,朝温先生看去,他也似乎震惊住了。
殷知晦说不出的生气,杜将军吃坏了肚子,拉得腿都发软,他与齐重渊都守着,待他好转了些,忙赶到了村子。
谁知,还是来迟了一步。
要不是文素素想到了,提前有所准备,他无论如何都料不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