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快看,这个小老虎好可爱啊!”转头看到什么又尖叫着冲了过去,“哎呀,这个飞龙在天也好精致啊!”
然后容白的眼睛停留在展示柜的最底下的角落的一个柜台上不动了,那是一颗纽扣,一颗黑色的上面有着繁复金色花纹的纽扣,容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好喜欢好喜欢,眼睛都移不开了!
容白转过头哀求的望着柳二少,如果让他给我买他会买吗?……唔……他一定会说,这什么玩意,陶土做的纽扣不能用不能吃可以干什么,不要浪费本公子的钱!
果然……
“你这什么眼神!”柳二少不顾某人好不容易憋出来的两滴泪,手中的纸扇一指,“这些玩意,不能吃不能用可以干什么,浪费本公子的钱!”
“既然嫌浪费你的钱,你大可以回去!”中间的布帘被人掀起来,一个满脸胡渣穿着十分落魄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哎呀,易师傅,您别听他胡说,”容白笑着走了上来,拉过一旁的椅子将易师傅拉到椅子上坐下,“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平常大小声贯了,您别理他,我今天就是带他来向您学习学习的,没事,您可以尽情蹂躏他,以报他刚才羞辱您作品的一箭之仇。”
易师傅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容白此刻跟条小狗毫无区别的脸,问了一句题外话,“你是谁?”
~呃~,说了半天忘自我介绍了!
“小女子容白。”容白觉得自己脸有点僵。
“那这个纨绔子弟呢?”
“柳家二少爷,柳和风!”容白说完之后发现易师傅一下站了起来,表情有些奇怪,连带着柳和风的表情也十分奇怪,真的很奇怪,因为柳和风居然朝易师傅喊了一句,“七叔?”
“和风!”原本严酷的脸这时迸出来些许惊喜,“真的是你,和风!”原本想上前抓住柳二少的手在快接近柳二少时停了下来,并且十分不自然的收了回来,显然,他并没忘记柳二少的洁癖。
“七叔,你不是走了吗?怎么……”柳二少脸上的惊喜转为疑惑。
易如尘低低的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
很多年前,易如尘的陶艺馆在柳家大宅旁边,那时候的易如尘,因为手艺出众,因将自己花了三年时间亲手烧制出来的一对玉瓶敬献给皇上,因其制作的那对玉瓶巧夺天工实属罕见,皇上喜爱得不得了,特地命人给他打了天下第一巧手的牌匾,牌匾上的字还是皇帝亲手提的。那个时候的易如尘,可谓意气风发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输在了一个情字上,不仅毁了自己的一双手,连带着整个易家也毁了,自此,他远走他乡,再也没回来过。
“七叔,那你的手……”
易如尘朝柳二少安慰的笑了笑,“还能做些小玩意养家糊口!”
“哦……”柳二少虽然当年还小,但很多事情还是记得的,所以事到如今,易如尘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真是的,我是让你来学陶艺的,又不是让你来认亲的!”容白望着一直在追忆过往的两人,小声的嘀咕道,她早就不满意这二人把她仍在一边相谈甚欢了。
“对了,刚才这个小姑娘说你来要学陶艺,可你不是……”易如尘看了看容白又转头看了看柳二少,他可是还记得十几年前,那个因为见到他满手泥而吐了他一身的小孩的事。
“你是说他的洁癖啊,没有,现在还没好呢?”容白笑嘻嘻的凑近柳二少,果然见他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朝易如尘摆出一副“你看,果然没好”的表情。
柳二少用脚将凳子勾过来,将铺在上面的白色丝绢拉平整才又坐了下来,什么叫现在还没好,他是有洁癖又不是有病!他抬头愤怒的瞪了容白一眼,容白转过头去,当看没见。
“那……”易如尘更加疑惑了。
“易师傅您就别管了,”容白摆了摆手,“反正他要在你这做一个杯子,你交交他就好了!”
“和风,这位容姑娘说的是真的?”虽然如此,易如尘还是不太相信那个从小就嫌他脏的小孩居然要跟自己学做陶艺,于是转过头问柳二少。
虽然很是不甘但是柳二少还是愿赌服输的点了点头。
“哦,这样啊,”易如尘总算是相信一报还一报了,以前就觉得和风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个性别扭得要命,还染上了赌,偏偏文风(柳大少)还宠他宠得要命,搞得他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一直都担心他要是一直这样,文风就是有八个脑袋也不够他败的,现在居然有个小丫头能克得他死死的,他替他的爹娘和柳大少松了口气,并且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谁让他以前一见他就管他叫脏叔叔,并且离他离得远远地,现在总算是遇到现世报了。突然想起自己毁家灭族的那段情,忙尴尬的摸了摸鼻梁,自己好像比他还没有立场说这些话。
“既然你是来跟我学陶艺的,那就跟我进来吧!”易如尘站了起来,率先走进了布帘之后。
里面那间屋子相较于外面那间要大得多,左面的墙壁被人凿空了,与外面的小院相连,屋子的东北角摆放了些木桶,能看到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陶土,木桶正前方摆放了一张灰褐色的圆桌,圆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泥渣,屋子右边的墙壁有一块显得比较厚,能看出来那是个小型的砖窑,已经用一块木板隔得死死的。然后就是屋子的正中央了,那是个形状很奇怪的东西,像是人们在水井边常用的辘轳,却又有些不同,功能大概与现代人用的拉坯机差不多,拉坯机旁边放了桶水,大概是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并不清澈还有些浑浊。
“第一步是练土,首先,把桶里的陶土取出2…3公斤,”易如尘指了指放满了陶土的桶,边说边做着示范,“像这样不断揉搓,直到把它搓成菊花状的样子,”搓揉了一段时间,感觉比较满意了,指了指自己手下的泥,道,“呐,像这样就可以了!”
揉搓的间隙抬头看了看柳二少瞬间苍白的脸,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是有长进了啊,这要是以前,早就吐了!
“然后把陶土往桌面上摔,摔到平滑为止,这样是防止买回来的陶土硬度不一、有空隙、气泡等,没有练过的土在干燥或烧成的过程中会发生龟裂……”易如尘还在孜孜不倦的教导着,完全没注意到在他每摔一下,旁边的两人就黑一点的情况下,柳二少已经惨白的和容白也不遑多让的脸。
将制好的陶器放进砖窑后,易如尘转过头来,完全忽视两人已近呆愣的表情,道,“就是这样,不过,这种东西,光听是没有用的,多做几次就能掌握个中精髓了,既然都展示给你们看了,你们就自己试着做做,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易如尘沾满泥浆的手朝着柳二少的肩膀伸过来,柳二少觉得自己要疯了,而容白则咧着嘴在旁边偷笑,谁知易如尘一个急转弯将手拍到容白肩上,边拍边道,“好好试试啊!”大概是突然想起柳二少的洁癖了。
柳二少蹲在地上笑得前仰后翻,愣是给苍白的脸挤出了一点血气。容白则是瞪大了眼睛,一副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成了柳二少的替罪羔羊的事实。
容白指了指第一桶颜色发黄又有些灰白的陶土问柳二少,“这让你联想到什么?”
柳二少看也没看,“猪粪!”
容白脸上冒出一滴冷汗,指了指有些发黄又隐隐发绿的第二桶陶土,继续追问,“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