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琮诧异地抬起头。
“你一定在想,‘娘怎的这么偏心,挑给弟弟的丫头都是府里最伶俐漂亮的,什么时候我才能讨两个过来?’嘿,想的美!你就要娶老婆了,还不安分点?小心嫂嫂休了你!”
韩琮急了:“胡说八道!”
“诶呦呦,还嘴硬。你一定在想,‘即生琮,何生珍?若没这弟弟,父母宠爱美貌丫头都是你一个人的。现在可好,生生分了一大半出去。’是也不是?”
韩珍边说边走到韩琮身边,玩笑似地推着他的肩膀。
韩琮猛地站起身,气急败坏:“老天做证,我韩琮要是有过这心思,五雷轰顶!”随后有些窘迫地加了一句,“……打从懂事以后,我韩琮要是有过这心思就五雷轰顶。”
韩珍笑得打跌,整个人都挂在哥哥身上。
韩琮这才闻到他呼出的气息中带有浓烈酒味,仔细一想,他晚膳时似乎就没有停过杯子,难道一早就……醉了?!
韩琮板住他肩膀,仔细审视他的神情。他竟然还在笑,一双眼睛似是在看他,又似没有焦距。
韩琮见状心中一痛,“你,你……”
韩珍嘻嘻笑道:“我怎么了?我很好。”
韩琮用力握住他的肩膀,哽咽片刻,骂道:“你好个屁!”
韩珍好象感觉不到肩膀上的疼痛,咯咯笑道:“看吧,装不下去咯。”
韩琮气得怔了半晌,回身推开窗子,猛地将韩珍推到窗前,“你他娘的给我醒醒脑子!”
韩珍“砰”地撞上窗框,不由吃痛低呼,笑声终于止住了。
此刻窗子大开,一股寒风扑进屋来,将桌上稿纸吹得满屋飘飞,有几张落入火盆,霎那间窜出几簇耀眼的火焰,将屋子映得十分明亮。片刻后,稿纸焚烧殆尽,屋子又归于幽暗。
韩珍穿得单薄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表情渐渐沉寂下来。
几个丫头听见响动跑过来,却被韩琮骂了回去。
韩珍却一直面无表情地仰望着阴沉天空,完全没注意到她们且退且回首,眼中满是疑惑担忧。
韩琮看着弟弟此刻模样,稍稍安心,“很晚了,你该休息了。”说着去关窗子,却被韩珍阻住。
韩琮诧异道:“要下雪了,开着窗子你想冻死吗?”
韩珍不说话,只看着窗外露出个轻浅的笑容。
韩琮见状心里打了个突,想把他拉回去,谁知他抓牢窗框死活不走。
韩琮无法,最后只得抓起件斗篷将他裹严,陪他受冻。
呆到东方晓白,空中终于悠悠地飘下几片雪花,随后稠密的雪片簌簌而下。
北风如刀,裹挟着鹅毛大雪呼啸而入。不多时僵立窗前的二人头上身上一片雪白。
韩珍怔怔地看着白雪,突然打了个哆嗦,似乎终于感到了那彻骨的寒意。
韩琮边给他掸雪边说道:“我的小祖宗诶,现在可以进去了吧。这斗篷可抵不住这样的寒气。”
韩珍又打了个哆嗦,毫无表情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韩琮见状大喜,说道:“快进去吧。你要冻出个伤寒,自个儿受罪不说,上至老祖宗下至你屋里的丫头都要急坏了。让人为你担心着急,你不愧得慌?”
韩珍突然面露哀戚伤痛之色,韩琮大惊,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正待要问,却听他幽幽说道:“从小到大,我何曾缺过为我担心着急的人?可他呢,这么多年来恐怕只有一个我……”
韩琮一怔,片刻后才省悟到这个“他”究竟是谁,不由叹了口气。
若两人没被发现,两个时辰后风曜便会登门拜访,被自己拖去切磋武艺,弟弟在旁一边观看一边和自己斗嘴,到了中午风曜会留下一起用膳,轻松自在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