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急。”
韩瑶关切地看着他,若有所悟,“你还惦记着去了的……那位?”
韩珍依旧垂着头,不置可否。
韩瑶叹口气,安慰地拍拍韩珍的手,沉默良久,才道:“你这么专情……,可你也很喜欢孩子,难道你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吗?”
“……我,我不想和没有感情的人成亲。这对双方都是种侮辱。”
韩瑶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你的这种看法未免太过偏激。世间除了两情相悦之后的美满婚姻,还有一种在生活中慢慢积累起来的感情,或许它来得缓慢却同样深刻。”
韩珍抬头看了韩瑶一眼,又低下头去注视着秦暄的睡脸。
“呵,虽然我的婚姻是第一种,可我也同样笃定第二种的存在。我爹娘成亲之前从未见过对方,可是这几十年来两人相濡以沫风雨同舟,难道不深情吗?大哥大嫂成亲之前也未见过对方,你看他们的婚姻不美满吗?”
“可……”
“就算你对顾小姐念念不忘,但你这么喜欢小孩子,难道就不想有一群自己的孩子吗?就算你日后为了子嗣成亲,对你的妻子本无感情。可是等到你们的孩子出世之后,看着一个小婴儿慢慢长大,会坐会爬会说会笑,你怎能不爱?看着孩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糅合着你和她的特点,你对她还能淡漠对之?”
韩珍有些怔忪地看看姐姐,又低头看看怀中的秦暄。
“除了孩子,还有什么能把夫妻二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呢?”
韩珍看着姐姐,苦涩道:“不,我不能为了子嗣与人成亲。”
韩瑶被他眼中隐忍的痛楚镇住了,不由伸手抱住他,过了半晌轻声道:“没想到你对她……”
安王一进客厅便被眼前的情景吓住。只见韩珍抱着昏睡的暄儿,一脸沉痛,妻子揽着韩珍的肩膀,默默垂泪。
“暄儿怎么了?!”
从安王府离开,韩珍沉默地独自走在街道上,与周围喧嚣的人群格格不入。
今日韩瑶的那番谈话让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现在他不想回家,家人的态度看似宽容却在无形中给他很大压力。
他也不想去找闻啸他们派遣寂寞。因为闻啸时常流露出的热情与关切越来越让他难以装作毫不知情。何况,何况他对韩骏说的那句“您当年没有打错”更让家人疑心当年那人便是他好友兼同窗中的一个,因此对他那些老友的态度颇有……转变。毫无疑问闻啸的嫌疑最大,连韩琮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免两人单独见面。闻啸也不是傻瓜,他已感觉到韩家人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淡疏离。
他也不想去见李捷。对此人,他的感觉极复杂。两人之间的确存在一种奇异的联系和默契,可以坦诚各自最大的秘密,可以直率地指责对方。但实际上两人的思想性格完全不同,若不非因着那层特殊的渊源,二人只能成为陌路。那个人理智到无情,冷静到冷酷,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为难困惑,无论何时只从利害角度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道路。他若有事难以抉择,他会是个好顾问,若论及感情上的困顿彷徨,他却不愿去听他的无情讥讽。
“这不是韩逸之韩大人吗?怎么一个人在街上闲晃?”
韩珍抬头一看,只见昌王一身锦袍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后跟着一队衣着鲜明的侍从。
“微臣见过昌王殿下。”
“难得碰到你闲来无事,不如到本王府上坐坐。来来来,给韩大人匀匹马。”
道不同,不相为谋。韩珍不愿和昌王多做接触,可自己闲逛时被昌王撞个正着,实在不便推托,何况侍从已将缰绳递到他手中。
到了昌王府,昌王就吩咐管家安排酒宴,又领着韩珍去看花园中新造的假山凉亭,甚至安排了一场歌舞表演。韩珍耐着性子称赞他的奢华品位,用过晚膳便想告辞,却被昌王拦住。
“阿珠,去年你过生日时本王说过回京之后领你见识一番,谁知竟拖了这么久,索性今晚便留下来让本王好好款待你一番。”说罢拍拍手,便见一队衣着轻薄的少年男女应声而入。
这些少男少女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却无一例外均是容貌艳丽,姿态妖娆。
韩珍怔了片刻才想起昌王当年说过什么,顿感十分尴尬。
昌王见他如此,不由大笑,“一瞧你这副样子,就知你见得太少。宋文他们一个比一个古板,跟着他们能玩到什么啊。这些个孩子各有所长,你随便挑几个去陪你都行,若有中意的索性带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