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手足无措地傻愣在那儿。
入内都知官阎文应恰好赶到,拍着手,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是从哪儿说起?我刚离开一步,就闹出这么大娄子!”
说着话,人已三步两步赶到仁宗身边,双手抱住皇上:“皇上甭怕,皇上甭怕,奴才们都在这儿!”
仁宗还在一个劲儿地叫:“反了反了,竟敢连我也打起来了!”
阎文应这才向皇后行了一个大礼:“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也是一时失手,哪里就敢打皇上呢!”
一句话提醒了皇后,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十分感激地看了阎文应一眼。
阎文应当即见缝插针,丢下仁宗,赶着过来悄悄说道:“皇后是不是请暂回后宫,等皇上气消了再过来赔话?”一面又丢过一个眼神给随侍的宫女。
皇后正不知道如何了局,岂有不听的?不但随即抽身转去,心里更十二万分地感激这位入内都知:感激他解了无解之围。连平日积攒下的不满,也在一时间化得无影无踪了。
送走了皇后,阎文应这才过来发散二位美人:“二位美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让皇上好生静一静!”
两位美人给皇上行了礼,灰不溜丢地走了。送到门外,阎文应才又找补了一句:“疖子出头,也就在这早晚了。不过,凡事也该见好就收。”
仁宗已不再吵闹,只是有点儿失神,木木地傻愣在那儿,一只手毫无意识地来回摸着左半边发烫的脸庞。
阎文应重新进来,走到仁宗身边,拉开他的右手:“我瞧瞧。”
只瞅了一眼,他立马就泪花依稀了:“皇上!怎么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皇上长叹了一声。
“这事不能就完,得让执政知道。”
皇上还在发木,未置可否。
既不置可否,等于默认,阎文应转身就找人去中书叫来了吕夷简。
“皇后今儿早晨打了皇上!下官身为入内都知,不敢瞒着丞相。”
“有这种事?”丞相也很震惊。
“皇上左半边脸还肿着呢!皇上不妨给丞相看看。”
皇上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为什么,他的全部尊严与屈辱,在这一叹中被陡然提了起来。“真是反了!皇后打起皇上来了!从三皇五帝直到父皇在世,丞相听说过这样的事吗?”
“没有。”丞相并不想遮掩。
“这样的皇后,还能母仪天下吗?”
丞相与阎文应都没有吱声。
“历朝历代,有废后的吗?”
这样的时候,丞相的回答真正是一言九鼎了。他说“没有”,皇后就可能不受惊动;他要说“有”,皇后立马就会被打入冷宫。而究竟如何回答,既和丞相的操守、见识相关,也和丞相与后宫的亲疏远近密切相连。可惜,郭皇后不但没有吃透宫内的关系,也没有顾及与外臣的关系,不但没有顾及,反而有意无意地伤害了这种关系。既是种瓜在先,也就难免得瓜在后了。
吕夷简回答仁宗:“有。前后倒也不止一遭!汉光武帝刘秀,就废过皇后,那皇后也姓郭。”
“光武帝可是开国明君。”阎文应由衷地赞叹道。
“是啊,也是没办法的事。越是明君越无可奈何!不过,认真说起来,那个郭皇后,倒也真没多大罪过,不过是失宠,心有怨尤罢了。”
本来已经动了念头的仁宗,还经得起这么撩拨吗?但这毕竟是动摇国本的事,他不能不有所顾忌。没有太后,还有臣下,尤其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谏官,还有普天下黎民百姓的汹汹之口呢?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出来:“众口铄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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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一回(5)
“废立是大政。怎么做,在人操作。”调和鼎鼐的宰丞,有的是活血化淤的办法。
阎文应说得更直白:“还不是事在人为吗?皇后自己忤逆不道,谁敢说什么?”
“那就叫中书下诏吧!”仁宗终于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