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修楚好像陷入了回忆里。他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地说起来:“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天天在我耳边说,你要考p大,要考s大,还有哈佛。”
他说到这笑了一下,“我那时候才小学一年级,连哈佛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妈吃斋念佛,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哈尔滨佛学院,使劲点头跟我妈说我会考上的。读书十二年,上课的时候没有一秒敢不听课,生怕那一秒就错过了重点。”
岑修楚并不算那种特别聪明的人——否则一开始也不会被分到次重点班了,高二时成绩突飞猛进,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花了比以前还要多的时间学。
那两年除了和温居待一起的时间,没有一刻是放松的。
因为他们高中成绩好的学生数不胜数,别说次重点班,就是重点班里,除了个别永坐第一第二的,学生们之间的分数差距也很小。每个人压力都很大。
岑修楚想到这,手肘支起来,看向温居。
“说起来,我那时候就特别佩服你,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厉害。”
后来才知道,因为阿居过得比他更痛苦,背负得更多。
温母温父常年面和心不和,温阚华性情暴怒,控制欲强,温母厌恶他这些作风,时常用工作做借口在外留宿,这更令温阚华愤怒。
温阚华对温居动手并不算多,但多得是办法折磨他。
岑修楚至今都觉得,如果是自己,恐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所以从他们刚认识熟悉的少年时代开始,岑修楚就把被学习或工作被生活挤压的所有心力与情感都给了温居。
温居目光里有远处对岸闪烁的霓虹灯火,如同浸透沉沉夜色、倒映满江月光的江面。
他眼里有些微的笑意和岑修楚此刻不能读懂的情绪,“没有你,我也不能做到那么多事。”
也许连坚持下来都无法做到。
每一个意识到自己拥有他的瞬间,那些烙印在精神上的痛苦都会减轻。
阿修大概不知道,他曾经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回的每一条消息,都像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得到的一剂镇痛药,几乎立刻就能让他恢复。
岑修楚看着他,也露出笑容,松开抓紧栏杆的手。
那股热液终于渐渐在温居的目光下重新蔓延而出,铺满心脏。
他们只要站在对方面前,即便什么也不说,也能给予对方无尽的抚慰和安心。
在暗涌波涛滚滚而去的江水边,岑修楚只觉心内被划破刺破的伤疤被涌出的热流、温居令他感到的安宁细密填补。
岑修楚有些感慨又庆幸地松一口气,“还好你一直在我身边陪我,不然我现在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温居低垂着目光,低声说:“我永远……在你身边。”
却不知道,面前的人心里也如这江水。
情意暗涌。
大概是因为戳穿了他们这些年一直对岑修楚隐瞒的已经生了第二个孩子的事情,岑父岑母之后没有再找岑修楚。
感觉世界终于清静了之余,又觉得有点可笑。
好像是他们终于意识到,岑修楚早已经彻底明白自己现在对他们来说只是让他们的生意更稳定、传承香火的工具人,不会心甘情愿听他们安排,所以不再费工夫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