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西则劝着金翰林:“二哥,祖父年岁已经高了,可受不得什么惊吓,二哥你与祖父有什么话,平心静气的说,都是一家人,还能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么。”说到这里,又压低了声音,好声好气的劝着:“二哥,你不替自个儿想想,也要替二嫂子想想,祖父与你闹气,到最后受委屈的还不是嫂子。”
叶氏此时见长公主不言不语,倒是轻声细语的劝着锦好:“你进了这许家的门,就是许家的人,自然要心里想着许家,今儿个这事情,若是闹到了宫里去,可就是大不孝了。”她倒是好气度,似乎已经放下刚刚与锦好的置气:“你去劝劝二公子,到底是祖孙,有什么过不去的,让他过去,给他祖父陪个礼,道个歉,今儿个这事情自然就过去了。”
锦好冷笑,是不是金翰林陪个礼道个歉,顺带着她也赔礼道歉,给她敬茶,恭恭敬敬的立规矩啊!
锦好对金翰林了解甚深,自然不会去开这个口,看也不看叶氏,整个人当她透明人士,那淡漠的模样,就差脸上写着: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插嘴的余地么?
对付敌人最狠的法子,不是穷凶恶极的打击报复,而是这般漫不经意的忽视——最是能让人呕出血来。
叶氏是喉头一阵一阵的腥味,却还能忍着,许诺西却是差点跳脚,自家的母亲都已经这般示好,她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这般拿乔,只恨不得将眼前的放火上烤成肉干才好,不过却给叶氏挡了下来,此时金翰林,锦好二人越是跋扈,对他们这边就越是有利。
金翰林不领许诺新的情意,一手就将他推了开去,往前走了几步,正待开口说话,就见许泽瞧了眼,低首抿茶的长公主,面色发青怒道:“你有什么气,朝我发就是了,你祖父年纪大了,可不能受惊吓了。你若是还当自个儿是许家的儿子,就不能不敬着你祖父,若是你觉得许家庙小,容不下你,你就去找皇上,找太后,让你独立门户,反正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
他就不信金翰林会舍了许家,若是能舍得下许家,他又怎么会回来。
许泽这话说得是非常的重了,除了长公主和锦好外,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听金翰林怎么答这话。
尤其是叶氏,更是紧紧的攥住自个儿手中的帕子,心里巴不得金翰林闻言气不过,彻底与许泽闹翻了,他们这边就能得利了。
金翰林掀了掀眼皮子,淡淡的扫了许泽一眼,语气十分不解的说道:“我做了什么了?怎么就都找上我来了,什么罪名都往我身上推?”他冷笑一声:“我算是看出来了,不是许家庙小容不下我,而是许家庙大,容不得我这么不成器的。”
“众目睽睽之下,事情明明白白,老太爷的热茶明明是一个顶着淫妇二字的贱人所泼,居然也要推到我头上,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被皇上发落的贱人,居然出席在我夫妻二人的认亲典礼上不说,为了护着这么个贱人,居然要推我出来顶罪,看来许家是彻底没当我是许家的儿子,这样的一个不知廉耻,不知礼仪的贱人,堂堂正正的端坐在我们夫妻的面前,当我们是什么?这国法礼仪可不是红口白牙说说就能改的,谁家的不守妇道的贱人,能出席在新人的认亲典礼上?今儿个我可算是大开了眼界,既然老太爷要进宫面圣,我也正好一起去问问,这是什么道理?”
叶氏听他一口一口的贱人叫着,气的银牙差点咬碎了,不过面上却是用怯怯的嗓音说道:“二公子,那日的事情,已经查的清清楚楚,我是被冤枉的,只是皇恩浩荡,已然被刺了这样屈辱的字,也不能伤了皇上的脸面,我曾三番几次寻死,都被救了下来,现在老爷已经知道原委,二公子一口一个贱人的说着,让我可如何活下去,还不如死了好?”
怯怯弱弱的声音,带着难掩的娇柔,闻言,长公主手下的端着茶盏的动作一顿,绝美的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冰冷,随后淡然无波的抬起头,看向那虚伪的令人作呕的女人。
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敢算计她的儿子,话里话外居然指责着,自个儿的儿子想要逼死她,心头不由得火起。
想到这个女人做戏做了这么多年,自家儿子为了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受得苦,长公主沉着脸,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道:“倒是我的疏忽,居然放了贱人出来,差点坏了翰林和锦好的认亲大典。”对着罗秀姑姑吩咐道:“将这贱人押回自个儿的院子。”没有愤怒,没有气恼,只是平静无波,就好像处置的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奴才一样。
罗秀姑姑听得长公主的命令,自然乐意的不得了。
许诺西三人,立刻挡在了罗秀姑姑的面前。
“我母亲是叶家的平妻,容不得你动手。”许诺西叫嚣着,不过到底上次受了教训,不敢再称呼罗秀姑姑为狗奴才了。
“叶家的平妻?”罗秀姑姑冷笑,讥讽的很:“你是睡糊涂了吧,平妻之位早就除了,许家可没有什么平妻的。”
“你……”许诺西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自然知道叶氏的平妻之位除了,可是这些日子,自家的母亲哄的父亲回心转意,这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也总是二夫人,二夫人的叫着,她以为叶氏的平妻之位不时就会回来,从来也没有多想,可是现在比罗秀姑姑这般反问,哪里还有话说。
许诺新却跳脚:“就算是除了平妻的名分,可还是许家的主子,容不得你如此行事。”
罗秀姑姑懒得理他,推开他们,伸手就要去拉叶氏:“你们该庆幸我家公主是心底醇厚的,若是换了其他的人在这里,你们这样挡着,只怕脑袋就要搬家了。”
她冷眸微长:“你们虽然孝心可嘉,可别忘了我家公主的身份,先君后私,违背了我家公主的命令,你们难不成都觉得脑袋长得太牢固了。”
罗秀姑姑甩了这么一叠冷言冷语,就命丫头婆子将许诺西等人推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许诺其倒是聪慧的,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猛跪在长公主的面前:“公主喜怒,母亲千错万错,但请长公主看在我们兄妹四人的份上,给母亲留点颜面。”
“颜面是自个儿挣得,可不是人给的。”锦好淡淡的开口。
“长公主好大的官威,瞧着我这个老头子的眼里,都忍不住发抖了,要不要,将我这个老骨头也抓起来啊。”许老太爷冷笑。
“不是说误会吗?怎么老太爷非要这般护着,这……”锦好似乎拉着金翰林说悄悄话,可是声音却控制的极好,不差不落的一个字不少,都落尽了许泽的耳朵里。
那种屈辱,那种恨意,被这么轻轻的撩拨了一番,全都涌了上来,这些日子,他觉得自家的小厮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同情,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许老太爷和叶氏所赐。
他猛的站起身来,怒吼道:“你们做什么,真要脸面,就让人将她送回去,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许老太爷被气的直喘粗气,就知道这个不孝的孽障,不会娶什么好东西,果真是的,居然娶了这么个没脑子的黑心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