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登基还不到十年,就出了这种祸国之事,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杨士钰犹豫道:“这事儿跟皇后也有关系吗?”
朱全章摇了摇头,说道:“事前不知道,东窗事发后才知晓,当时圣上就曾派还是监察御史的江景辰前去巡查。后来不知怎的,不仅瞿、沈两家,就连皇太后、贵太妃、皇后、以及两位皇子都牵扯其中。”
那时还未分封诸王,皇太后与贵太妃之间稍有缓和。
事情却是越闹越大,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且都是身边至亲之人,即便是圣上,也没办法做到依法惩处,索性小惩大诫,将事情压了下去。
当时朱全章还在政事堂,只不过对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天家私斗,众相们都不乐意掺和。
现在想想,江景辰从那时候便已经身在局中。
该不会是那时候就已经在谋划了吧?
若真是这样,此子心计之深远着实是会令人感到心寒。
朱全章心知可能性极小,可依旧被脑海中的想法吓了一跳,慎重思考之后,紧跟着说道:“你与江景辰同为刑部官员,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们属于同坐一条船。”
这话锋听着有些不对,杨士钰没敢发问,只能耐着性子静静听着。
朱全章继续说道:“早在淮南道时,庞相就曾派人暗中与江景辰接触,回京后杜相更是亲自约见江景辰,此二人都是眼光毒辣之辈,不会无故做出此举。”
杨士钰越听越觉话中多有吹捧之意,犹豫片刻,接口道:“会不会是想要收归己有?”
朱全章摇头道:“是与不是,也就只有庞相与杜相知晓。他们一个是中书省令,一个是门下省侍中,三省两位主官同时看中江景辰,单是这一点就足以引起重视。”
那时候的江景辰还只是监察御史,何德何能受到三省两位主官的重视?
杨士钰想不明白,心中又像是被猫抓鼠咬般难受,于是便追问道:“岳父大人以为,江景辰如何能够被两位相爷重视?”
朱全章想了想,说道:“想来是因为江景辰够特别。”
什么叫做够特别?
杨士钰又听不明白了。
话既然说到了这里,朱全章也不再隐瞒,坦言道:“江景辰之父江彦钧,曾多次想要投三省主官门下,以期借势进去政事堂。”
杨士钰点头道:“这事儿小婿也知道,当初江彦钧也曾找过岳父大人帮忙。”
朱全章嗤笑道:“他不仅是找老夫,任何能找的人都找了个遍,期间亦是不知透露出什么消息,最终与沈相身边的谋士费兴仑搭上了线,说起来这人你也熟悉。”
不仅是熟悉,关系还非同一般。
杨士钰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隐瞒什么,当即说了一遍与费兴仑之间的交情,随后说道:“岳父大人是想说,江景辰早就已经成了沈相手中的棋子?”
朱全章神情淡淡,开口道:“不是沈相,而是政事堂,你可知为何?”
杨士钰想不通其中关键,苦笑道:“难道是因江景辰身怀大才?”
朱全章笑了笑,说道:黄口小儿,能有多大的才?之所以会如此,只因江景辰乃是圣上选定的棋子,也正是因为江景辰是圣上的棋子,众相才会把江景辰当做棋子。”
这话并不难理解,无非就是众相要用圣上的棋子去赢圣上一局。
杨士钰逐渐抓住了些许思路,感叹道:“无论下在何处,他既会是黑子,也会是白子,如此一来,关键棋子失去了最关键的作用,那便无法成为输赢的关键,也就是说众相既是在用他,也是在废了他。”
朱全章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只道:“你要明白一件事,重点不在于江景辰做了什么,而是他所做之事,最终会被哪一方所利用。”
经此提点,杨士钰思路彻底打开,接口道:“如今的形势之下,江景辰属于做什么都对,也属于做什么都不对,他已经不再是关键,所有的关键都在于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