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对此心知肚明,睁只眼闭只眼,从来不去管他们。久而久之,这些人里胆子大的除了朝中有盛事大典,其余时间一概不往宫里去。
而另一头,且不说公主这些年一年到头在京城待不了几日,就算在京城的时候也不会跟他们混在一处。
他们不去宫里,公主不往外来,自是没怎么打过照面。就认出公主车驾这人,还是因为最近家里管的严了些,不得不去老实当几天差,这才瞧见过几次。
骆凤心素来行事低调,她这马车也就比那些小富小贵人家的看着好点,京城里比这华美气派的没有几十,也有十多个,光是在场这些公子哥儿家里的车驾比这阔气的就有不少
张子何被人拦下,原只是生气,听他那些好哥们一起哄,还真有些心痒,想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女子胆敢拦他的路。
“这样吧,小爷今儿个心情好,就不难为你了。你下来给爷磕个头陪个罪,爷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怎么样?”
“本朝律例,凡驾车马经市坊而过者,人下马、车慢行,不得扰民。你们几个是自己去京城巡防司领罪还是要本宫送你们去啊?”
随着这句话结束,马车的主人也终于从车上下来露出了真容。在场的众人虽有许多从未见过乐平公主,可就这容貌气度和身手,翻遍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第7章
“参见公主……”
上一刻还在耀武扬威这伙人见了来人,纷纷滚下马来,胆小如最末那名男子已经开始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了。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他带了头,其他几个也相继跪下。主人跪着,他们的家仆们也不敢站,顷刻间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只有张子何跟另外三名与他要好的公子哥儿尚且站着没跪。
这个世界虽然是封建社会,但奴化还没有很严重,多数场合都不需跪,一般见着地位比自己高的,低眉拱手态度恭敬便算行礼了。
可张子何几人此时的态度绝对算不上恭敬,加上又犯错再先,还杵着不跪,不服之意一目了然。
他们四个是这伙人的中心,嚣张跋扈惯了,根本不知道收敛二字怎么写。
骆凤心名震北境,然而北境离京城到底还远,这些纨绔们不曾亲眼见识过塞外胡人的凶悍,在他们眼里北方十六胡不过是些未开化的毛猴子罢了,京城里的胡人多得是,见着他们还不都点头哈腰客客气气,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算她曾经是戍北军统帅,那也是以前的事了,谁不知道现在朝中真正掌握大权的是谁?乐平公主早就失了势。
乔琬坐在车上,从车帘缝中偷瞧这一切,她就知道张子何这个傻帽肯定会上钩。
只见张子何梗着脖子,并不肯认错。
他可是这群人里的老大,要是就这么怂了,那往后谁还肯听他的?
“少来唬我,我怎的不知本朝律例里还有这一条?再说了,就算有那又如何,我家有太|祖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
说起自家的荣耀,张子何洋洋得意。骆凤心待他把祖上的功勋细数够了方才问道:“你家祖上这么光鲜,敢问你同你父亲如今在朝中所任何职啊?”
张子何被这问题问得呆住了。
如宁国府一般,靖南侯一脉在先帝时期也没落了,他们家可没有郑家好运,郑家抱上陈家的大腿之后又有了中兴之势,而张子何跟他爹如今却都只混了个说不出口的闲官,没半点实权。
“我大表兄是兵部侍郎,二表兄是禁军统领……”自家的官职说不出口,张子何只好再次搬出表兄一家说事。他能在这群纨绔里混成老大,靠得也全是他表兄家的权势,说起表兄一家,还是非常有底气的。
“啊,宁国公一家……”骆凤心轻描淡写地说道,“本宫久不在京城,听闻宁国公一家这两年能转了运,靠得并不是自家的本事,而是给太后跟陈太师当狗……”
“你胡说!”张子何气急败坏地截住了骆凤心的话。
“本宫胡说什么了?你那位姓陈的表嫂给你表兄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你表兄不还得把她供着么?”骆凤心不急不缓,依旧是用她那副轻飘飘冷淡淡的语气说着话。
乔琬这些年每回都能被骆凤心这调调气到吐血,难得今日见她用同样的方式怼了一回别人。看着张子何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乔琬对他感到十分同情。
兄弟,我懂你,我也苦了好几年!
当然她也就表面同情,作为这场闹剧的主谋策划,乔琬心里乐着呢,甚至还想给骆凤心再加加油。
骆凤心不负她的期望,见张子何说不出话,又往他身上插了一刀:“哦,确实是本宫错了,怎么能说宁国公一家没本事呢,当狗当的好不也是一种本事吗?”
围观的百姓们哄然大笑,他们受这些豪门贵族欺压多年,一直是敢怒不敢言,今日公主可算是替他们出了口恶气。
张子何被这笑声激昏了头。这些贱民们,平日里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会儿竟敢嘲笑他!
他下意识地想用鞭子抽他们,一提手才发现鞭子的另一端还在骆凤心手上。
“那又如何,娶个品行不佳的女人就能换来荣华富贵,许多人求还求不来呢!”张子何在盛怒下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用鞭柄指着骆凤心威胁,“就连陛下对我表兄一家尚要敬重三分,你今日之言,我定要上奏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