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的王后听闻此言,竟然笑了。高悦见此,只觉得在北漠恐怕男尊女卑依旧严重,而这位北漠最尊贵的女人,其内心恐怕也藏着一些不能外传的对世道的不满吧。
这样来看,大周如今的民风国情可要比北漠强太多了。至少,如李珍这般几岁的娃娃都能随口说出替女子维权的话,想来男女平等这个概念要在大周普及开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北漠王后的笑容,成功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北漠·戏精·骗精·六王子。他几乎是立刻闭了嘴,且眼中浮现了一抹疑惑。他望着李珍,陷入沉思,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而北漠王后笑过之后,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道:“这天下男子为阳,女子为阴,阴阳本是依附并生,你确实不该说那句话。”
五王子不想顶撞自己的母亲,受教地点了点头,道:“孩儿知错了。”
这时高悦也拽过了周奈良,“就算别人说错了话,你也要有宽宏之心,不该动手打人,你明白吗?”
周奈良微垂着头,很委屈,但是他没有反驳高悦,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高悦又道:“那你现在该如何?”
周奈良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攥紧小拳头,往五王子面前走了一步,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道:“我不该动手打你,我向你道歉。”
“不必。”
谁也没想到,五王子竟然会拒绝,而且好像周奈良这句道歉的话,是在侮辱他一样,令他一瞬间脸色铁青。
这会儿没人知道五王子心中在想什么,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已经和平解决了。
一行人正要回宴会厅。高悦突然皱了眉问梁霄:“诶?小幸子没有带帅宇来找你吗?”
梁霄愣了下,摇了摇头,“二皇子从未来找过微臣。”
“这就怪了,跑哪儿去了……”
高悦边说边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派些侍卫四下找一找,看看他到底在哪。”
这之后,高悦拉着周奈良回到行宫的寝殿换衣裳。北漠王后带着两位王子也回了自己的寝殿。熊孩子们各自找到各自的爹妈,这一路上免不了肯定要挨训。
这次,没有外人,高悦说周奈良一句,周奈良的眼泪就掉一串儿,哭得特别伤心,最后弄得高悦都不忍心说他了,边给他擦眼泪边问:“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刚才没说清楚的?值得你哭成这样?”
周奈良抽抽搭搭地道:“阿父,我是不是长大了真得会成为哥儿,所以我才不能爬树,也不能到高处去?”
高悦心想,谁跟你说得哥儿就都恐高啊?你自己恐高,碍哥儿什么事了?!但是,周奈良会说出这话,最大的原因是在于前半句。这还得从他出生就身带异香,眉心天生一点红说起。
那时候所有人就都认定他长大肯定是个哥儿,所以这些年来,宫里很多人对此依旧深信不疑。而这些他人的推测,在周奈良小小的心里留下了一道隐藏的阴影,以至于随着他的长大,他会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缺点——比如恐高——归结为是天生哥儿命的错。
因为他天生哥儿命,所以人们都说他就算是皇子也与皇位无缘,无论他多么优秀,多么努力!
高悦想到了这些,再看着这个孩子,只觉得心很疼。他想周奈良会打五王子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五王子那句话透露出了周奈良不像男孩的意思,这相当于是直戳周奈良的逆鳞。
高悦蹲下来,平视周奈良为他捋着额发,道:“谁说你长大一定是哥儿的?哥儿要长到十六岁之后,才能知道是不是!再说,哥儿怎么了?阿父也是哥儿,你觉得阿父很弱吗?”
这会儿周奈良的眼泪已经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他呜呜着说:“可是您也不会爬树……”
高悦:……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为了教育儿子被迫表演一下爬树的技能!而更可怕的是,儿子的问题,并不是他表演一下爬树就能解决的——高悦简直哭笑不得,他想爬树好、爬树妙,会爬树的男人呱呱叫!
高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阿父当然会爬树,但也要回宫之后,再教你。”
“真的吗?”周奈良开始抹眼泪了。金豆豆眼看有收住的趋势。
高悦再接再厉:“当然是真的,阿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周奈良想想,确实如此,于是终于收住了眼泪,依偎进高悦怀里,撅着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宫啊?”
这次,高悦真得别气笑了,他点着周奈良的鼻头,说:“要出来的人是你,好不容易来了,就要回去,天底下哪有这么方便的事?再说,明日就要围猎了,还有赛马很有意思,你不想看看吗?”
周奈良的注意力立刻被拽了过去,好奇地问:“赛马啊?那父皇会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