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过,虽然她的视线一直望着那个方向,但是好心人们已经把她拉到了马路对面的台阶上,有人拿来了热水,有人掏出手绢给她擦拭涕泪。但马容婷不喝水,而是一把打掉了挡住视线的水瓶,又一巴掌把给她擦拭涕泪的人狠狠地推搡开……大家都同情地看着她,摇头叹息,却又束手无措。
&esp;&esp;“那就是……老板老马的女儿吧?”戴礼指着不远处人群中央的马容婷,向周修常问道。
&esp;&esp;可是,等了半晌,却听不见周修常回答。戴礼扭头看去,只见周修常皱着眉头,一脸凄哀,似乎十分哀痛。
&esp;&esp;戴礼见他如此,又看了看马容婷,再看了看周修常,忽然有点明白了,在周修常和马容婷这个年纪,正是少年少女怀春之时,莫非他们俩之间有什么事情……或者,至少是周修常暗恋这美貌少女。可是,也许是这美少女喜欢这少年……不过,总之,这么一来,周修常为何如此哀痛,便找到了答案。但同时,明白了这层关系的戴礼,也不禁为周修常感到一阵伤感。
&esp;&esp;戴礼叹息了一声,对周修常轻声问道:“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esp;&esp;周修常摇摇头,黯然道:“算了吧。”
&esp;&esp;就在这时,只听围拥着马容婷的好心人们集体发出一声惊呼:“哎呦!”
&esp;&esp;周修常和戴礼都抬眼看去,不禁也急了,连忙奔过去。只见马容婷双目一翻,露出白眼仁,接着身子便是一软,直倒在了台阶上。
&esp;&esp;“快来人啊!这孩子哭晕了!”
&esp;&esp;“快送医院!快送医院啊!快点的,快点!”
&esp;&esp;“就是悲伤过渡!送医院也没用,过一会儿就好了!”
&esp;&esp;“万一不是呢?万一是心脏病犯了呢?”
&esp;&esp;“胡说八道!她这么小年纪,有什么心脏病?”
&esp;&esp;“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万一人家是先天性的,怎么办?!”
&esp;&esp;大爷大妈们心地是好,只是遇事慌乱,东一句西一嘴,反倒差点打起来。
&esp;&esp;周修常扒开人群,不由分说,一把抱起了失去意识的马容婷,向周围人急切地问道:“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esp;&esp;在周修常塞给医生护士每人一张大钞之后,马容婷被打了葡萄糖和镇静剂,安安静静睡在了单独一间的病房里。
&esp;&esp;周修常又是搬人,又是疾奔,又是在医院里交涉忙碌……此刻,终于可以在马容婷所在的病房里歇一歇了。
&esp;&esp;等周修常坐在了另一张床上时,忽然发现,戴礼自始至终一直跟在他身后,就连此刻,他还是站在病房门口,一张还算俊朗的脸正愣愣地朝着自己。
&esp;&esp;周修常适才忙得两脚朝天,也浑然没有注意到他,这时不觉得有些意外:“戴记者?你一直跟在后面?”
&esp;&esp;戴礼点头道:“是啊……你一直没有发现我?我一路上看你闯进医生办公室,又如何贿赂医生和护士,然后医生又对别的病人说床位不足,却把一整间双人床给了你……”
&esp;&esp;周修常不禁哑然失笑,所谓公平与正义的概念在戴礼心中的地位真是至高无上啊。
&esp;&esp;周修常笑道:“关心则乱。这女孩子今天已经无爹无娘了,让她享受一把特权,不算过份吧?”
&esp;&esp;戴礼略一沉吟,道:“其实……对于她的话,并不算。不过……你是安原二中的学生吗?你身上的零花钱怎么这么多?”
&esp;&esp;“我是。二中高二六班,不信你可以去查查。”周修常随口说着,然后从床上站起来,道,“我本来是饿的,想去老兵烧卖家吃一顿烧卖,谁想……可是忙了一通,现在又饿了,可能是因为我的胃太年轻吧。我去买点东西吃,你要吃吗?”
&esp;&esp;戴礼摇了摇头,用十分困惑的目光看着周修常,意思好像是在问:难道你不用在床边看着病人吗?
&esp;&esp;周修常一笑,好像明其所想一样,道:“那你帮我看一下她。”
&esp;&esp;说罢,周修常便走出了医院。
&esp;&esp;此刻,周修常在体力和精神疲软之际,并不愿意和记者多呆。因为记者们采访的对象三教九流都有,渐渐的,任何一个记者都成了套话的老油条,往往觥筹交错中,一篇明嘲暗讽的稿子已经初见雏形。从前世的报道来看,戴礼似乎是那种坚守良知和真相的记者,不过,他既然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周修常自然要敬而远之地避开了。
&esp;&esp;马容婷已然安然入睡,医生说到至少三个小时内不会醒来。不过,为了应对意外情况,周修常还是不能长时间离人,所以他让戴礼短暂地看守一会儿。
&esp;&esp;在医院门口,周修常买了一份盒饭,想了想,又给戴礼买了一份,然后立即动身回房。
&esp;&esp;病房里,戴礼正坐在另一张病床上写着什么。周修常把盒饭递过去,道:“人是铁,饭是钢,无论做什么,只要是活着,就总得吃饭。”
&esp;&esp;周修常说完,拉过一把小凳子,坐在一边,打开盒饭开始吃起来,心道:“吃饭的时候,总算是不用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