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暖洋洋的,他就如同回到了母体内,浸泡在羊水中的婴儿一样,感到了无比舒适、无比安心。
待到那种奇特的感觉消失,与谢野身上的伤已经被完全治愈。随后他睁开眼睛,在轰鸣的烟花爆炸声中,看到了此生难忘的猩红地狱。
“啊啊啊——”
与谢野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
心脏“咚咚咚”地急促跳动着,这让他下意识地按住了胸口。似乎不这么做的话,下一秒心脏就会从胸腔里跳出来。
“与谢野君?”
听到他的惨叫声,负责这间病房的护士急急忙忙赶过来,打开床头灯,紧张又仔细地检查他的状况。
“又做噩梦了?”
与谢野恹恹地点了点头,两颊的黑发被冷汗打湿,黏在那张煞白的小脸上,嘴唇也毫无血色,看起来十足可怜。
想到他的遭遇,护士姐姐忍不住心头一软,抽出纸巾替他擦了汗,又给他倒了杯温水,嘱咐道:“先喝些水润润喉,我去给你拿点巧克力,吃点甜的会感觉好些。”
“谢谢姐姐。”与谢野虚弱地道了谢。
“不客气。”护士姐姐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与谢野目送护士离开病房,收回视线,呆呆地看着水杯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距离奉纳花火那晚的惨案已经过去三天。作为被军警发现的现场唯一幸存者,与谢野被带到了一处隐蔽的医院,严严实实地看护了起来。
因为受到的精神冲击很大,与谢野对军警到达后发生的事情没太多印象,从头到尾都是浑浑噩噩的。只隐约记得有人对他说了一些话,又有人向他问了一些问题。
可是他现在实在记不起当时的场景了。自己开没开口?如果开了口,又说了些什么?他毫无头绪。
不过眼下这些问题对于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他的时间好像停留在了天神祭第二日的晚上,只要一睡下,梦中就会无数次地重现当日的惨状,好像受到了诅咒一般。
……诅咒?
与谢野突然想起了那个白发少年。
【诅咒就是人类产生的负面情绪。】
那少年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现在是被自己给诅咒了吗?
与谢野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好像这样的姿势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忽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缠上心间,与谢野下意识地看向左手边的窗户。
此时正值深夜,窗外漆黑一片。在暖黄的床头灯照射下,与谢野只能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只是他却没有轻轻放下。
难道说,与之前那只盘踞在爸爸肩上的蝇头一样,窗户那儿确实存在着什么东西,只是自己看不到罢了?
与谢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他倒是不会被这样的想法给吓到,只是多少有些困惑和好奇。那个白发少年眼中的,与诅咒有关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那晚发生的事情,是强大的咒灵造成的吗?有没有可能是菅原道真?
与谢野脑中乱糟糟的,突兀地生出一种怪异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