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停下了脚步,阮音书还在喘着气儿,心跳声在空巷中愈发清晰,感觉耳边程迟说的话都朦胧了起来。
抱着手臂歇息了好一会儿,似乎冬眠的动物这才慢慢展开身体,她回过神来他刚刚的话——他问,她站那儿是不是在等他。
她咕哝了两声,蕴着汗意的鼻尖轻皱,一副嫌弃他又无奈的样子:“谁在等你啊。”
程迟单手掐着腰,笑着凑近她:“那课代表是在欣赏什么?周边人肩膀的风景?”
“谁欣……”
她才说了两个字,蓦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身高只能看到别人的肩膀。
她不服气地比了比自己的身高:“我哪有那么矮好不好?我只是不知道去哪。”
刚刚大家都逃荒似的往外跑,就阮音书一个人站在那里原地不动,又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他一眼就看到了。
不止看到了,还觉得好笑。
又不是什么叛逆的大事,她却还是站在那儿惴惴不安,像偷鱼吃的小猫,抬高尾巴提着爪子,轻轻地沾一点味道,再静悄悄舔掉。
她现在还转头往后看了看,好像有点后怕,怀疑自己是不是逃课了,耳垂红得透明。
程迟搭着眼睑笑,有意夸大,“不就是逃个课么,紧张什么。”
阮音书白皙手指扯了扯耳垂,咽了咽喉咙,方才那么点身高方面的气势全消,小声问他。
“这真的算逃课啊?”
“算啊,”他漫不经心地敲手臂,“还是明知故犯,明明知道来电了,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逃课。”
末了,他继续“夸奖”道,“厉害啊,课代表。”
完全把自己撇干净,仿佛刚刚拉她的不是自己一样。
但她却好脾气地不怪他,背着自己的书包就转了个身,“那我还是回去上课吧。”
往前没走几步,书包带被人扯住,他声音散漫轻淡,“回去什么回去,逃课多好啊。”
“不能逃课。”她很坚持,这方面倒是有磐石难移的信念感。
他觉得有意思:“逃一下试试?”
“我回去了。”她扯走自己的书包带。
程迟忍不住笑出声:“学校里都没人了,你回去干什么?”
阮音书脚步停了一下:“谁说没人了?真的吗?”
“是啊,人都跑光了,”他勾唇,掀了掀眼睑,“我骗你的——没逃课。”
她还是不信,像是在深度观察他有没有说谎:“真的?”
他迎上她的目光:“真的,我骗你难道有糖吃么?”
“那可说不准,”她眨眨眼,“我要是逃课了,就是你现在在骗我;我要是没逃课,就是你刚刚在骗我。”
“……”
“无论是哪一种,你没糖吃也都骗过我一次了。”她煞有介事。
他被她绕得头晕,点点头,转身欲走的架势:“行吧,那就当我骗你吧。”
程迟走出去几步,发现身后的人还站在原地。
他回头,见她就站在渺渺绿荫中,秀气的眉头蹙了蹙,有点纠结,又很为难的模样。
阮音书手指有点儿不安生地抓了抓书包带,问的却仍旧是:“我到底算不算逃课啊?”
看她这在意得要命的样子,他真是无奈又好笑地弯唇,继而勾勾手指。
“真不算,过来吧。”
且不说来电这个消息的真假,就算是来了电,这都最后一节课了,有人早就离开了,学校不会强制喊人回来上课。
有一就有二,既然有的人早就走了,后面的人肯定也会效仿,人都走得差不多,就不会再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