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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3页）

&esp;&esp;时景从电脑中抬起头，五官精致的面孔上，并没有一丝意外，反而是一种意料中事的平静表情，“在做出了彻底放弃lb的决定之后，美国银行对l正式的收购谈判已经启动了。”

&esp;&esp;丹尼斯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英国巴克莱银行对lb的收购——”

&esp;&esp;他的脸上，甚至闪过了一丝不敢置信的难过表情。

&esp;&esp;lb作为美国老牌的投资银行，有着一百六十多年的历史，它的兴衰，几乎和华尔街的历史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对于华尔街人来说，即使不曾在lb供职，对这样一家老牌的投行，甚至只是它的符号，也是会有一定的感情的。

&esp;&esp;“你研究过行为金融学吗？”时景轻轻的推开自己的助理，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不绝于耳的绵绵细雨。

&esp;&esp;古老而又现代的华尔街，已经被这场雨淋湿，颇有几分狭窄的街道上，偶有零星几个人，一身西装革履，撑着单薄的伞，穿着名贵的黑色皮鞋步履匆匆，一脚踩在地面的水洼里。

&esp;&esp;丹尼斯愣了一下。

&esp;&esp;时景转过身，轻轻的侧着头，背靠在落地窗的钢化玻璃上，纤细优美的身形，甚至流露出几分舒适而慵懒的意味。

&esp;&esp;“其实不用很深入，稍稍有所涉猎的水平就可以。”时景眼角的余光掠过，如同浮光碎金一般，仿佛还沉浸在初秋这场天色灰蒙蒙的细雨里。

&esp;&esp;半晌，丹尼斯听到她用极致的冷静而慢条斯理的话语，轻声对他说道：“因为我们会永远站在市场的最前面，用理性的‘经纪人’方式来思考判断，后面的跟风者非理性的‘羊群效应’、或者是从众心理，我们不需要去考虑。”

&esp;&esp;丹尼斯以为自己的牙齿都在微微打颤，但是，当他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却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冰冷。

&esp;&esp;“一旦lb陷入破产的境地，华尔街只会变得更加的混乱和不安，次贷危机的‘羊群效应’会进一步诱发过度反应，反方向的过度回归，只会让已经濒临崩溃的金融市场在剧烈的波动中，变得更加脆弱不堪……”

&esp;&esp;“濒临崩溃吗？”时景侧着头，锐利的眼神掩在柔软的波光下，似乎微微的闪动，“还记得吗，1929年的时候，纽约有一首脍炙人口的儿歌，‘梅隆拉响汽笛，胡佛敲响丧钟，华尔街发出信号，美国往地狱里冲！’非常的生动。”

&esp;&esp;丹尼斯的喉咙有些哽塞，他艰难的说道：“那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美国金融危机……”

&esp;&esp;这场淅淅沥沥的秋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

&esp;&esp;夕阳如醉、暮色四合之时，西边的晚霞被晕染成了紫调的玫瑰色，天空才终于缓缓放晴。

&esp;&esp;翌日天高云淡，阳光明媚。

&esp;&esp;盛斯年今天没有去公司，而是留在了家中。

&esp;&esp;他的书房是现代简约风格的布置，黑色的书架，白色的书桌和椅子，桌面上除了笔记本电脑、堆放着的几本财经杂志，还有一个银色支架的小地球仪。

&esp;&esp;同样翘班了的陈叶舟毫不见外的拎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熟练的找插排插座，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开机，连网的那一瞬，才从电脑里抬起头来，“wi-fi密码是多少，怎么又改了？”

&esp;&esp;盛斯年起身，从旁边的小茶几上拿起翻扣的杯子，一边倒了两杯咖啡，一边随口说了个数字。

&esp;&esp;陈叶舟应付的“嗯”了两声，一边打开自己的电子邮件，看上面的报告，一边说道：“到目前为止，l的股价跌幅超过了百分之三十，市值急速缩水近150个亿美元。”

&esp;&esp;“正常，美国银行和英国巴克莱银行，基本都已经放弃继续和lb的高层接触了。”盛斯年转身，把一杯咖啡放在了陈叶舟的手边上，自己却回在茶几那边，喝了口特浓的咖啡提神，用手指按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这才继续道：“lb即将面临破产，l现在的股价波动，有相当一部分的程度是被它连累了，华尔街距离最后的恐慌和绝望，也只差了一个临界点而已。”

&esp;&esp;“滴答”的一声轻响，陈叶舟瞅了盛斯年的电脑一眼，提醒道：“有新邮件。”

&esp;&esp;“嗯。”盛斯年大步走了过来，他把杯中剩下的苦涩浓咖啡一饮而尽，看了一眼发信人的名字，迅速点开那封邮件，飞快的扫了一眼，沉声道：“美国银行和l的收购有眉目了。目前达成的协议是总计440亿美元，收购价比l上周五的收盘价，溢价70！收购案相关的正式消息，会在下周一开盘前正式公布。”

&esp;&esp;“l活过来了，lb却要死了。”陈叶舟头也不抬的说道，他在键盘上敲了两下，“肆意的玩金融衍生工具，就是在玩火啊！衍生再衍生，多少人把自己都玩进去了……股票的价格一直在大幅度下跌，cds的价格现在还在疯长，就算都出清得差不多，我现在依然还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esp;&esp;盛斯年放开鼠标，靠坐在椅子上，笑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词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esp;&esp;陈叶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气道：“哎，五月份的时候，官方消息还说，次贷危机最糟糕的阶段已经过去了呢！虽然后面房价还会一直下跌，但是一切都会好转。”

&esp;&esp;“你信吗？”盛斯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esp;&esp;“我信啊！”陈叶舟翻了个白眼，故意说反话的轻讽道：“过了十几二十年，下行的经济周期彻底过去，又是一片新的经济发展繁荣新景象。”

&esp;&esp;盛斯年忍不住笑的点了点头，温和的说道：“好吧，我和你意见一致，比起那些过于乐观的意见，我只是更赞同巴菲特先生的看法，‘美国经济正在衰退中，并且程度将比大多数人所预期的更加严重’。这个衰退的周期当然必将过去，但是，在那之前，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esp;&esp;“lb的股价已经彻底保不住了，”盛斯年轻声说道：“上世纪三十年代、美国经济大萧条的时候，股市崩盘，lb都撑过来了，但是这一次，它的彻底瓦解，反而会成为股市再一轮崩盘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