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看着张之极那样子,连忙安抚道:“子瑜,别打岔,我们在说正事。”
“两个白痴!”
“乖,别闹,自己到边上玩去,秀儿,给子瑜拿快泥巴来让他捏着玩。”
“你才是玩泥巴的孩子。”
朱由检不过是说笑,锦绣自不会当真,朱由检与钱财再不理会张之极,开始说起了账本。
“自我来到苏州后,依着公子的意思一直在收购各种票券,在暗中收购各种票券的情况下完全不动米券也不太可能,我们只能做到不去干涉米价,几个月下来,米券也入手了有近八万张,均价在三两银子左右。”
张之极虽然被朱由检调侃了几句看似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喝茶,实际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二人谈话,此时一听钱财说买进八万张米券,而且只有三两银子的均价,他再次跳了起来,“你胡扯,欺负五哥看不懂账本吗?那账本我看过,许多米券都是四两买进三两九钱卖出,五两买进四两八钱卖出,你竟敢胡说八道。”
朱由检捂着眼睛道:“我看不懂账本的事,以后不许再提。”
钱财也道:“小公爷,这个经商之事门道繁多,我就算说与你听你一时也肯定听不懂,还是不说了吧。”
“为什么不说了?你说啊,你说啊,有能耐你使劲说,看我听不听得懂?”
钱财不会去与张之极纠缠,但朱由检却是收购了张之极此时的一惊一乍,他向着张之极问道:“子瑜你知道浮盈和浮亏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这个难道也算经商之事吗?这个茶味道不错……嗯,下次可以去进一些来卖。”
钱财赞道:“好一个浮盈与浮亏,公子这浮盈与浮亏总结的实在是妙极。便是浸淫商海几十年的人也不见得能从票券中悟出这四字真谛,公子真是商道奇才。”
“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本公子又不是子瑜,被人吹捧几句就忘乎所以,还是说回正事吧。”,其实朱由检被吹捧的也很开心,只是这四字实在不是他总结出来的,所以被拍的有愧啊。
“对对对,说票券的事,之前所说的八万张米券,对比起苏州所发行的票券实在是九牛一毛,这八万张里一石的米券至少在五万之数,余下的有五石的,十石的,百石的,不过加一起也不超过二十五万石,苏州发行的米券遍布南直隶和浙江,除了百姓手里有近三成外,其余的全部在几家大的钱庄、印子局手里。”
朱由检想了想,此前在京城时钱财提到过,目前市面上的米券至少达到三亿石,如此看来,二十五万石的米券砸下去确实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好在他开始就没把米券计划进去。
“再说说其他的票券情况吧。”
“除了米券外,肉券、布券、菜券、饼券、麦券、面券、茶券等等,加一起差不多有八百万张,耗银三百万两,因为这些东西流通量不如米券,因此发行的数量没那么夸张,那几家大的钱庄印子局盯得也没那么紧,我们手里的券占了总量的至少三成,万裕泰之前的东家就是因为大肆往外放肉券的印子,才被我们抓到了漏洞,使了些手段最后才给盘下来的。之前的万裕泰只是日常流水就有近万两,最后被挤兑的竟是连一千两的现银都拿不出来,我们只用了三万两银子便将万裕泰盘了下来。”
朱由检问道:“现在苏州大的商号除了囤积米券操纵米价外,手里大量囤积其他票券的有没有?”
“目前苏州府除了米券外的其他票券,我们手里有三成,发行的商号手里有两成,而八家联合商号手里有近三成,余下的两成都在百姓手里。”
朱由检疑惑的道:“八家联合商号?这是什么物种?”
“公子这物种的说法当真是……新鲜。”,钱财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出一个词来形容朱由检的另一个词,然后继续道:“所谓八家联合商号即是日升隆、福达、四明、汇众四家钱庄,通联、金喜来、大盛海三家印子局和康旺粮油行,这八家商号任何一家都无法独自操控南直隶和浙江一带的米价,但这八家联合起来便有了这个能力,而且市场上再也无人能够撼动他们分毫,一旦有人在米价和米券上面做手脚,这八家商行便会联合起来打压。至于米券外的其他种类票券,这几家商号如何分配我便不得而知了,也许是某一家商号在独自操作,也有可能是几家操作八家兜底。”
朱由检有些疑惑的问道:“日升隆的名号我听过,那不是山西的商号吗?为何会在与苏州操纵市场?”
“岂止是日升隆,福达是福建的商号,四明是浙江的商号,大盛海是北方的商号,金喜来是两湖的商号,若不是集半个大明的资源,他们如何敢操纵米市?只是苏州一地年产粮就是八千万石,两湖、浙江纵然少些也差不到哪里去,若是苏州米价飞涨,其余的商号从浙江和两湖调运粮食过来,那么他们所做之事就成了笑话,所以只要苏州府的米价有所变动,那就是全国的米价都会随之变动。”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从今日起,便试一试苏州府这趟浑水的深浅,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