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确实受了刺激。”
他记得。
记得自己那天说了什么。
也记得殷姚在轻声问他。
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他说我是男娼,是你养的婊子。你觉得呢?]
政迟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
医生似乎猜测到了什么,默了半晌,就说,“知道了。等病人醒了之后,需要再仔细观察一下,最好,还是能联系到之前的医生,毕竟我手里没有他先前的病案,即便确诊,也没有办法给出很好的治疗方案。”
政迟深吸一口气,“麻烦你。”
听见日语,她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用敬语回道,“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
医生离开后,他依旧在走廊站了很久。这一层很安静,安静到只有座钟指针滴答总响,一分一秒地数着煎熬。
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双悲伤的眼睛。
他总是很难过的看着自己。
陈韩峰小心地探出头来,“先生。”
政迟抬眼望去。
“殷先生醒了。”
殷姚醒了。
却不知为何,政迟并未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是一种强烈的不安,是一种本能,是对某些事物即将变质的预感,一种未知带来的压迫感。
每一步都沉重。
政迟看见,殷姚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虚弱地睁着眼,默默接受护士拔下他的输氧管。
见政迟来,他转过头去,盯着看了一会儿,在陈韩峰复杂的目光下,反应满了半拍似的,突然露出一个淡笑。
那笑容确实很不对劲。
给人一种诡异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这表情在殷姚脸上本该十分违和,却又无比生动自然。
极为矛盾。
政迟去抚他的额头,殷姚动了动,不自在地躲开,开口唤道,“阿迟。”
这一声喊下去,陈韩峰的脸色更加微妙。
政迟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一会儿,才脸色铁青地问,“你叫我什么?”
见他这样,殷姚有些意外,顿了顿,“阿迟?”
“怎么这个表情。”
殷姚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搭在政迟宽大僵硬的手掌上。
“是我啊。”
说着,他轻轻抬高下巴,像是习惯性地眯起眼睛。
这番审视的动作很流畅,对政迟来说,再熟悉不过。
会在疑惑的时候做出这样动作的,只有一个人。
越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