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将殷姚当做一个彻彻底底的精神病人,要不要将他关起来,关进医院里去。
……为什么。
殷时嬿想问。
为什么一定要这孩子遭受这些事情。
看到韩铃和林飞彦,她更加怜悯自己的孩子。
……风华正茂的年纪,无论和什么人相爱,是否白头偕老,他都该拥有幸福的一生。
“你知道吗,我甚至在想……”殷时嬿恍惚地说,“宗晏知的那句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比起强留着他不撒手,直接让他解脱,是不是更仁慈一些……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您说什么呢,千万别这么想,”她劝慰道,“情况都不一样,他说这话的时候姚姚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这么说是怕他吊着命活受罪,但姚姚扛下来了不是吗?多坚强啊,那时候他……他还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醒来后就和您说了很多话,您还记得吗。”
殷时嬿记得。
殷姚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像个孩子一样恳求着问,妈能原谅我吗。
插着输氧管,身上横七竖八的心监线,像被谁暴力拆碎的关节玩偶,为了将他补好,补满了缝线。
他在道歉,老实地讲述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说他得病了,做了一场糟糕至极的噩梦。
说他不想忘了自己。
“我知道,”她荒唐地笑了笑,“我也真是……嗯,你说的对,我以后不会这么想了。”
韩铃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觉得这时候不能放殷时嬿一个人扛着,于是买当天了回国的票。
她总有些不安,感觉要发生什么事,不知好坏,总之先去看看他。
落地之后就赶往医院,一开门,就看见该在的都在,人人脸上表情各异,殷时嬿的脸色更微妙,见她来,唇动了动,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韩铃心中一慌,那种预感愈发强烈。
她快步走向病床,看见毫发无伤的殷姚,在床上被一堆人围着,有些尴尬,见她来,怔了怔,弯着眼歉意地一笑。
韩铃见那熟悉的笑容,也愣住了。
“铃铃……”殷姚不好意思地坐起来。
殷时嬿见状,咳嗽一声,叫人和医生都出去,给小孩们留个说话的空间。
一屋子人到了外面,只留下他们两个,韩铃隐隐听见殷时嬿一边走一边在急迫地询问医生,问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能维持多久,会不会是昙花一现。
殷姚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的小旅行箱,“你这……刚下飞机吗?”
韩铃说不出话来。
殷姚见她看着自己出神,更觉亏欠,低着头说,“对不起,我实在是教人太不省心了。这段时间……”又抬起脸,红着眼笑道,“早知道,当时就该听你的劝——”
韩铃不等他说完,就扑过去抱住了他。
殷姚猛地停住,鼻子一酸,回抱过去,小声地道歉,又哄道,“都是我的错,别哭,别哭呀……”
韩铃抱着他哇哇大哭。
殷姚的身体很软,又虚,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尽全力紧紧抱着她。
“对不起。”
“别再道歉了,明明你什么错都没有,你没错,别道歉了。”
他听着,也不道歉了,用手给她擦着泪,温柔道,“哇,居然没化妆,我们韩大明星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逗了半天,韩铃才勉强破涕为笑,闲聊了这段时间的事,见他格外豁达,便放下心来。
说起过去,二人都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