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政儿看她一眼没说话,随即垂下脑袋,手指揪着衣服。
赵嬉皱着眉,瞟了眼在她身后一起干活的妇人们,抓着儿子小声而严厉地说:“你不许再去看她。”
雨只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却被那群食人族里折磨得不成样子,其实她心里也有几分恻隐之心。
小政儿有些不服气地撇嘴,想说什么:“可是她……”
“总之就是不行!”赵嬉板着脸,强硬地打断了他。大家都知道雨伤成那样只能等死,她不想儿子沾染这种晦气的事,严肃道:“你和这些人是不一样的,政儿你记住。”
她说得含糊,但语气非常坚定,好像同时也在努力说服自己,“对,迟早有一天我们会……”
后面几个字被她吞进喉咙,小政儿也没问,只是依然对母亲这样拘着自己感到不满。
赵嬉也为他这么不听话而生气,再一看他身上脏得和野人一样,一点儿都不像王室子孙,就更来气了。
如果以后异人知道了,肯定会嫌弃他们给他丢脸的。
赵嬉把心里窝着的火发作到儿子身上,连着几天都对他非常严厉。
小政儿无法,表面乖乖的很听话,但他也是有小脾气的,忍到忍不了了直接一跺脚跑了。
还跑到了雨那里去,向她抱怨母亲的不好。
雨被单独安置在一个棚子里,平时大家会轮流照顾她。
听了小政儿的话,她反而笑了,说:“真好啊。”
小政儿歪着头,不解道:“她不让我和你玩,你为何还说好。”
雨已经病得说话都费力了,便慢吞吞解释道:“我是说你有母亲,真好。”
她其实是去年才被送到山上的,对在村里的记忆还非常深。
最疼爱她的父亲去打仗了,再也没有回来。母亲痛哭一场,说养不活她,便只好把她送给了在山上当野人的舅舅。
而现在舅舅也在和食人族的战斗中死了,其他人都是看在她可怜的份上照顾她的。
经历了太多磨难,五岁的雨并没有那么天真。
“可能明天我就会去找父亲了。”她说,语气还有些雀跃。
小政儿沉默了,他已经对死亡有了模糊的概念,“那你真的会找到他吗?”
雨说:“不知道,我母亲可能有新的孩子了,也许他也是这样。”
“那我父亲有,”小政儿道:“我听其他人说起过。”
而且赵家的仆人还故意在他面前说了很多次,他一直记在心里。
“他会来找你吗?”雨好奇地问。
小政儿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肯定会的,”雨羡慕道:“你不是说你还有许多衣服吗,他对你很好。”
小政儿笑了笑,但看见她闭上眼睛,就只好不再说话。
等她睡着后,他出了棚子才看见不知道已在门口等了多久的母亲。
门口都弥漫着腐味,赵嬉捂住口鼻往里看了一眼就迅速转移视线,拉着儿子往外走。
她没说话,也没再刻意管教儿子,只是干活的时候越来越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