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剧透会不长个儿的你知道吗。”燕七扶额,招手叫煮雨,“这书明儿还了去吧。”刚要把书给了煮雨,想起书里还夹着那页纸,便翻找出来放到了旁边。
&esp;&esp;燕九少爷伸手把纸拿过去打开,看了两眼:“《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中的一段,朱大娘你怎么了?”
&esp;&esp;“……不是我写的,是吧啦吧啦吧啦……总之有机会我再放回那书里去吧。”燕七道。
&esp;&esp;“不必了,”燕九少爷把那纸铺放在炕桌上,“这纸不是掉下来的书页,纸上字是手抄的,且纸张大小也不符任何书籍版式,想是此前阅读那书的人随手夹进去的。”
&esp;&esp;“啊,那就扔了吧。”燕七了了一桩心事。
&esp;&esp;燕九少爷抬步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后忽而又慢慢地退了回来,目光落在那张纸的纸面上,眉头微蹙:“这字迹,似有些眼熟。”
&esp;&esp;燕七在纸上看了一阵,啥也没看出来,便将纸拈起来递给燕九少爷:“拿回房研究去吧。”
&esp;&esp;燕九少爷果真接了,慢吞吞折好袖起来,问他姐:“晚饭还是不吃?”
&esp;&esp;“不吃,继续减肥。”
&esp;&esp;一边减肥一边养脚,燕七在八月的最后一天健康活泼地上学去了。
&esp;&esp;“七娘,明儿我们几时登贵府的门方便呀?”她的同学们还惦记着去家里抱燕三老爷大腿的事儿呢。
&esp;&esp;“啊,恐怕不成了,我们家老太爷发话,明儿全家出动去看后羿盛会。”燕七十分抱歉地和众人道,因着燕四少爷报名了后羿盛会,所以明天燕家全体都要去现场应援助威。
&esp;&esp;同学们虽然遗憾却也是没办法,总不能把燕七一人儿拦家里,再说拦她有毛意义啊,大家是冲着静虚先生去的,结果人明儿也要去看后羿会——话说那位能看得清箭在哪里吗?!
&esp;&esp;后羿盛会是京都的几大盛事之一,这一日连官员们都是不必办公的,早上去皇帝那儿上个朝打个卡,没有大事的话就会早早散了,各自回家带上家眷准备出门看比赛,当然,不爱看的可以不去,趁机休息一天也没问题,不过以你朝这种不凑热闹不开心属性,你要是不去可就要out了,热门话题头条新闻你都不知道不参与,你还想不想混好朋友圈了?
&esp;&esp;所以到了九月初一这一天,全京人民倾城出动,浩浩荡荡地奔赴后羿盛会的赛场去也。
&esp;&esp;盛会&esp;&esp;但随潇洒凭来去,一由浪漫任西东……
&esp;&esp;金秋九月,天高气爽,枫叶红了,红叶也疯了,整条枫香街都像着了火似的,风一吹,红焰翻涌,层层递滚着烧向长街的尽头,长街的尽头,是一片占地宽广的皇家靶场,朱漆围墙足丈高,平日里黑油大门总是上着黄铜大锁,今日门庭大敞,不分官民,皆可自由入内。
&esp;&esp;整个靶场呈长方形结构,四围如同足球场般砌着台阶式的观众座席,甚至还分贵宾席和普通席,贵宾席当然是给官家坐的,上头搭着棚子,位置极佳,可纵览全场,落座时却也要按着品级,最好的位置是皇帝的,那位偶尔也会来凑个热闹。
&esp;&esp;后羿盛会的赛场,年年都会根据不同的比赛内容而选择不同的地方,有时候也会重复使用往年所用的赛场,今年就规规矩矩地把赛场定在了皇家靶场里,却见那红土夯成的平坦场地上已经一溜儿排开地竖好了数十块靶子,早有百十来号预备参赛的人分布在场中各处活动着身体或检查着手里的弓箭做着赛前的各项准备,燕四少爷也混在里面,一本正经地举着弓瞄着百米开外的靶子。
&esp;&esp;“四哥!四哥!”被个老仆抱着的燕十少爷眼尖瞅见,拼命伸手指着场地,声音响亮地叫。
&esp;&esp;燕家人来得不算早,观众席上都已经坐了九成的观众,贵宾席上的官员及家眷们也都差不多到得齐了,这一家子才在燕子恪的带领下慢条斯理地晃进来,别人来得早是怕好位置让人占了,这家人似乎没有这种担心,打量着贵宾席上在众人包围中诡异地空出来的几排座位,十几口子排着队就过去了。
&esp;&esp;“燕大人,座儿给您留着呢!”旁边一位穿绿衣的内侍恭恭敬敬地向着燕子恪行礼。
&esp;&esp;“有劳了。”燕子恪颔首,也不理会旁边官家投射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只管先把自个儿老爹老娘扶到上座坐下,其余众人依着辈分在下头找地儿坐,燕七坐到了最边上,正挨着旁边的崔家,崔晞连座位都给她留出来了,上头铺着玫瑰紫的天鹅绒坐垫。
&esp;&esp;燕七向着旁边打量,瞅见了武家大军里的武玥,光他们一家人就占了好大一片座位,武玥伸着胳膊冲着这厢招手,燕七就也冲她招了招手,再往另一边瞧,陆藕一家几口人也来了,燕七甚至看见了陆太太,往常像这样的场合陆太太几乎很少参与,如今却是一改作风,打扮得精精神神,坐在那里和陆藕一起望着这边冲着燕七微笑,在陆太太的身后,坐着一位看上去很是严厉的嬷嬷,也望着这边瞅了一眼,甚而还向着燕七微微一点头,想便是皇上赏给陆府的那位江嬷嬷了。
&esp;&esp;陆藕的糊涂爹陆经纬,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也看不出心里头在想什么,陆莲亦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下首,着装打扮上不见了往日的张扬,看着比陆藕穿的还素气。
&esp;&esp;燕七今天穿的也不显眼,海水蓝的窄袖袍子,足蹬黑靴,黑发绾起,用羊脂玉雕海豚的小发冠箍起来,看着倒显利落,这样的武艺竞技场合,大多数人都会穿着劲装或胡服来。
&esp;&esp;“这是什么鱼?”崔晞没出过京都,因而不识得海豚,望着燕七的头顶笑着问。
&esp;&esp;“江豚的堂兄海豚,生活在海里,”燕七道,“我大伯以前出海游历时在海上见过的一种鱼,极通人性,他还认了其中一条当干儿子,我头上这条就是他干儿子的玉像。”
&esp;&esp;崔晞笑起来:“若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海和海豚。”
&esp;&esp;“机会多得是,人生还很长呢。”燕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