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人族说,血夜乃是妖魔族最为混乱的时刻。”身后的常是安紧握长剑丝毫不敢懈怠,他少入魔族部落,先前还以为血夜只是个传说。
“没关系,我六师叔说过,只要用避神符篆封住屋子,那些发狂的妖魔便察觉不到我们。”她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却还是心虚地提起了留秋剑。
“那若是没发狂的呢?”
话音未落,门外发出猛烈地撞击之声,她吓得冒出冷汗,却听见狐狸白以澜的呐喊声:
“冰灵,快跑!”
她脑中一片混沌,重点是往哪里跑。
下一刻门上的符篆撕裂,这个木门被撞了下来,她拽着常是安侧身躲开,却见扑倒白以澜那满身粘液的鱼型庞物赫然立于眼前。
“快走!他是来寻仇的!”
闻言立即反应过来,这是那羽民外湖的鲛人亲族。
见她转头往外窜,掺杂着墨绿色粘液的肌肉充血暴起,那鲛人中闪着犀利的红光,随之而来的便是汹涌澎湃的杀意。分明是鲛人,却动作敏捷的如猫虎般一把跳上房梁,纵身一跃挡在那要逃走地猎物面前。
冰灵大骇,正要逃走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她知道是对面那鲛人在她眸中刻印了定身类的咒法,如今她想挥剑反击也做不到。常是安上前要保护她却被白以澜抢先一步,在那鲛人爪牙碰到她之前推开那四肢僵硬的笨蛋。
“阿澜——!”那鲛人痛下死手,直接将她拦腰截断,刹那间鲜血四溅,遍地赤红。那鲛人面目狰狞,转首时可见满脸的鲜血。她气得青筋暴起,然对面乃是十万年修为的老妖怪,她根本不是对手。
持留秋劈去,那鲛人怒吼一声,徒手接剑,一掌将她拍到对面的红柱上!
她捂紧胸口,猛吐一口血。相较于方才闯进来时脸上的凄楚,如今在赤月的照耀下,这鲛人变得更加暴戾疯狂,体型也更大了些。
常是安眼疾手快,攻其后脊,一道火篆下去,那鲛人便是一声呜嚎,手足畸变,撤碎符篆,转头一尾巴甩飞身后的人族。
她疼得站不起来,催出冷火将那鲛人团团围住,然那十万岁的大妖并不惧这凡火,张开血盆大口召水,不过一瞬便将其熄尽。鲛人一跃逃出焰圈,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大片赤金色光芒的液体,他本能性扇出妖风吹散神血,然对手仍不死心,尘埃未去便见那白衣女人纵身扑来,一拳穿进他的右眼。
那掺着赤金色的浓液如硫酸般疯狂腐蚀,鲛人顿时慌神,正要惨叫又被冰灵一脚踹倒,将整个右手塞进他的口腔。
那滚烫的血液疼得妖物挣扎起来,她身子小根本压不住,那鱼尾蠕动随即一尾巴将她扇飞老远。
她吃力爬起,右手已然烂得血肉模糊。回望那鲛人仍在痛苦蠕动,她踉跄站起,捡起留秋,一剑刺下结果那发了疯的怪物。
终于结束了。
还未来得及抽泣白以澜的死,身后的屋子发出轰鸣之声,下一刻直接原地解体,转头,原是那桃树精控制不住自身的暴涨的妖气,直接现出原形,化为一刻参天巨树。柳问天从屋瓦残害中跳出,越到桃枝上,抽笛吹曲,却仍是安抚不了拔走的桃枝。
暴动的妖魔需要人的鲜血来安抚。
想到此处立即转头察看常是安的状况,那孩子倒在屋内还未醒来,她来不及思考,上前砍断涌向常是安的妖枝,然那桃枝带着蓬勃生机无限蔓延,剪不断理还乱。她御火,正要烧了这桃树,但听远处传来幽幽箫声,几个回旋婉转下,那桃枝方才带着悸动缓缓收回,待见到那吹箫人时,那桃树精已经变回原来模样昏倒在柳问天怀中。
林若收箫,回眸,清冷带着不安,见她还活着,略略宽心。她来不及跟着家伙道谢诉苦,转头掐那道士的脉搏——还好,还活着。
“我来迟了。”
听见他的声音,仍是不敢放松警惕。
他也是魔族。
观测半晌,确定他没有异样,这才别过脸,委屈地流出眼泪。那林若不知何时将手伸了过来,还未碰到脸便被一把甩开。
来不及悲痛,她必须寻回白以澜的魂魄。妖魔的魂魄不比人神,她们更为脆弱,这里不是魔界,没有混沌收取魂魄,它们便只能随风而散。
“阿澜,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救你……”爬到只剩上半截的女尸面前,立马解下乾坤袋,却翻了半天找不到锁灵囊。
若是当年好好学习阵法,她如今也不会连个招魂阵都画不出。可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林若伸手,拽住那家伙重伤的爪子,对视时,她便开始噼里啪啦掉泪。
“我来吧。”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