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众人一齐大笑起来,仔细一看,果然是她父亲化了装。
&esp;&esp;芬兰道:“我们这么大呼大叫的,伯母爱清静,不嫌吵么?”
&esp;&esp;小寒道:“不要紧的。我母亲也喜欢热闹。她没有来招待你们,一来你们不是客,二来她觉得有长辈在场,未免总有些拘束,今儿索性让我们玩得痛快些!”
&esp;&esp;说着,她父亲又进来了。小寒奔到他身边道:“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段小姐,这是邝小姐,这是三位余小姐。”又挽住峰仪的胳膊道:“这是我爸爸。我要你们把他认清楚了,免得……”她格吱一笑接下去道:“免得下次你们看见他跟我在一起,又要发生误会。”
&esp;&esp;米兰不懂道:“什么误会?”
&esp;&esp;小寒道:“上次有一个同学,巴巴地来问我,跟你去看国泰的电影的那个高高的人,是你的男朋友么?我笑了几天——一提起来就好笑!这真是……哪儿想起来的事!”
&esp;&esp;众人都跟她笑了一阵,峰仪也在内。小寒又道:“谢天谢地,我没有这么样的一个男朋友!我难得过一次二十岁生日,他呀,礼到人不到!直等到大家饭也吃过了,玩也玩够了,他才姗姗来迟,虚应个卯儿,未免太不够交情了。”
&esp;&esp;峰仪道:“你请你的朋友们吃饭,要我这么一个老头儿搅在里面算什么?反而拘的慌!”
&esp;&esp;小寒白了他一眼道:“得了!少在我面前搭长辈架子!”
&esp;&esp;峰仪含笑向大家伸了伸手道:“请坐!请坐!冰淇淋快化完了,请用罢!”
&esp;&esp;小寒道:“爸爸,你要么?”
&esp;&esp;峰仪坐下身来,带笑叹了口气道:“到我这年纪,你就不那么爱吃冰淇淋了。”
&esp;&esp;小寒道:“你今天怎么了?口口声声倚老卖老!”
&esp;&esp;峰仪向大家笑道:“你们瞧,她这样兴高采烈地过二十岁,就是把我们上一代的人往四十岁五十岁上赶呀!叫我怎么不寒心呢?”又道:“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听见里面有拍手的声音。是谁在这里表演什么吗?”
&esp;&esp;绫卿道:“是芬兰在跳舞。”
&esp;&esp;彩珠道:“芬兰,再跳一个!再跳一个!”
&esp;&esp;芬兰道:“我那点本事,实在是见不得人,倒是绫卿唱个歌给我们听罢!上个月你过生日的那天唱的那调子就好!”
&esp;&esp;峰仪道:“段小姐也是不久才过的生日么?”
&esp;&esp;绫卿含笑点点头。米兰代答道:“她也是二十岁生日。”
&esp;&esp;芬兰关上了无线电,又过去掀开了钢琴盖道:“来,来,绫卿,你自己弹,自己唱。”
&esp;&esp;绫卿只是推辞。
&esp;&esp;小寒道:“我陪你,好不好?我们两个人一齐唱。”
&esp;&esp;绫卿笑着走到钢琴前坐下道:“我嗓子不好,你唱罢,我弹琴。”
&esp;&esp;小寒道:“不,不,不,你得陪着我。有生人在座,我怯呢!”说着,向她父亲瞟了一眼,抿着嘴一笑,跟在绫卿后面走到钢琴边,一只手撑在琴上,一只手搭在绫卿肩上。绫卿弹唱起来,小寒嫌灯太暗了,不住地弯下腰去辨认琴谱上印的词句,头发与绫卿的头发揉擦着。峰仪所坐的沙发椅,恰巧在钢琴的左边,正对着她们俩。唱完了,大家拍手,小寒也跟着拍。
&esp;&esp;峰仪道:“咦?你怎么也拍起手来?”
&esp;&esp;小寒道:“我没唱,我不过虚虚地张张嘴,壮壮绫卿的胆罢了……爸爸,绫卿的嗓子怎样?”
&esp;&esp;峰仪答非所问,道:“你们两个人长得有点像。”
&esp;&esp;绫卿笑道:“真的么?”两人走到一张落地大镜前面照了一照。绫卿看上去凝重些,小寒仿佛是她立在水边倒映着的影子,处处比她短一点,流动闪烁。
&esp;&esp;众人道:“倒的确有几分相像!”
&esp;&esp;小寒伸手拨弄绫卿戴的樱桃红月钩式的耳环子,笑道:
&esp;&esp;“我要是有绫卿一半美,我早欢喜疯了!”
&esp;&esp;波兰笑道:“算了罢!你已经够疯的了!”
&esp;&esp;老妈子进来向峰仪道:“老爷,电话!”
&esp;&esp;峰仪走了出去。波兰看一看手表道:“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