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一沉:“她哪有脸见人?”
“您说的什么意思?”我很是奇怪。
“你是她小姐,你不知道她接触过哪些男人吗?”
“她只接触过清竹啊。”
“她若只有清竹,怎会生出个杂种?”
“您怎么能这样说芸香?”
她冷哼一声,从里屋抱出一个蓝花布襁褓,递给了我。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小男婴,大概十几天大,头顶覆着软软的浅黄色头发,皮肤惨白中透着点粉红色,睁着的双眼是挺大,但瞳孔亦呈现着异样的淡粉色。咋一看,这肤色、头发,像是白种人,可这五官分明就是芸香和清竹的组合版。难道是白化病?
“郑大娘,您错怪芸香了,并非是她不检点,而是您孙子是得了一种叫‘白化病’的遗传病。这种病的遗传几率极低,没想到您孙子患上了,真是不幸!”
“给我看看。”初晓说道。
我将襁褓递到他手中,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自己是把我们的孩子抱给了他,面上不由一红。
他含笑望着我,一张俊脸亦羞得微微泛红。他低头仔细打量着婴儿:“确实是白化病。太祖所著《生物概论》上,明确地记载了它的症状。”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们点了点头。
“芸香和清竹是近亲结婚吗?”我疑道。
“不算近,芸香是我表妹的大女儿。请问这种病治得好吗?”
我摇了摇头:“不能。不过只要防止日光暴晒,健康成长问题不大。”我掏出长命锁给他带上:“希望这个小宝宝能长命百岁!不知他可有取名?”
“还没有取。小姐帮取个?”
“我没那水平,还是你帮忙取个吧。”我对初晓说。
“‘心宽能增寿,德厚可延年。’叫他‘厚宽’如何?”
“祝愿很美好,好像不太中听。不如单名一个‘宽’字吧。”
“妍儿所言甚是。”
“郑宽,嗯,挺好。谢谢少爷、小姐!”
“不用谢!”
芸香在里屋坐月子。我不知道她是否在休息,打算看看她就走。没有事先告知她,我撩起门帘,直接走进里屋。
她原本坐在床上做针线活,一见我进房,慌忙放下手中针线,一头蒙进被窝。
“芸香?”她怎么躲我?坐月子不能受凉吹风,我没有掀开她被子,只是在她床边坐下。“伯母已经知晓你宝宝得的是白化病,并非是你有什么行为不当。你不要再担心了。”我轻拍她身上被子安慰着她。
“我是个坏女人,不值得小姐对我这么好!”她抽泣着说道。
“说什么傻话啊?你是我的好姐妹。”
“我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果真遭到报应了。”她失声痛哭起来。
“什么意思?你何曾做过?”
“那天李校监来查房,我在她们到来之际,故意关门,等于不打自招告诉她们小姐屋内有外人。我还骗小姐说门栓坏了关不上,其实根本没坏,还有我明明注意到地上的那双靴子,却故意不提醒小姐,害得小姐被抓、受处分。那晚小姐被陶蓉蓉挟持走了,过了半个多时辰,她返回麒麟阁,告诉了我实情。我回府后却故意说是小姐自己去万花楼找明煦闹事,并把这件事到处宣扬。我不知道小姐心中除表少爷外还有谁,但我明知那个人绝对不是小王爷,却故意在回扬州那天他拦住小姐之时,对他说小姐曾在苏州念诗想念他。小姐待我如此好,我却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小姐的事,我真是活该受到报应!”
我真是不敢相信耳中所闻,我平日里最信任的芸香居然会暗地里搞阴谋诡计。沉默片刻,我缓缓问道:“为什么?”
芸香内心挣扎良久后,开口道:“她说,那个小王爷中意小姐你,示意我促成你们。我觉得小姐若能嫁给小王爷也是好事一桩,将来就可以做王妃,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况且她对我家又有大恩,我就答应了她。我知道自己错了,小姐喜欢的是表少爷,我不该这样做的,害得那个小王爷从此对小姐纠缠不清。”
我不知道她是否在我梦里对初晓表白后起了防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