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侍郎肯光临寒舍,使寒舍蓬荜生辉,墨侍郎请,下官这就让人把房间打扫出来给墨侍郎安歇!”
墨砚看着他的激动,猛然想起来阿依之前说的“名不正言不顺”的那番话,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冷冰冰地问:
“何县令,本官招呼也没打就突然过来暂住,你可有不便?”
何县令也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惊出了一身冷汗,手足无措,把头压得更低,连忙说:
“墨侍郎说的是哪里话,下官惶恐,像墨侍郎这样尊贵的人下官就是想请都请不来,墨侍郎肯莅临寒舍下官觉得荣幸还来不及,墨侍郎肯下榻在寒舍是下官与全家天大的福分。时隔四年下官能再次得见墨侍郎的风姿,必是下官祖先庇佑,祖坟上冒青烟了。只要墨侍郎不嫌弃寒舍简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墨侍郎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官,无论什么时辰下官都会第一时间去帮墨侍郎安排妥当。”
不得不说,这个何县令好会拍马屁,就算阿依听了这一席肉麻兮兮却让人心里十分舒坦的奉承话,也不禁有些飘飘然。墨砚却十分淡定,淡定地从何县令身上移开目光,落在阿依身上,冲着阿依抛出一记得意洋洋的眼神。
阿依扁了扁嘴,转身回到马车前,把胳膊伸给小赤,让它爬上来。行李可以让人帮忙拿,但是小赤不许它不喜欢的人碰,搞不好会咬人的,她还是自己扛更保险。
哪知阿依才刚把小赤扛在肩头上,一声恐慌的、尖锐的女子尖叫声响起,把她唬了一跳,差点把小赤扔在地上。小赤盘在阿依的肩膀上,瞪着噪音的来源处,不高兴地吐着火红的信子。
尖叫声来自何县令身后他的子女中的一位,一个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生得唇红齿白,纤细袅娜,风流婉转,一点也不像何县令能生出来的出众模样,大概是随她的母亲,这是一个典型的柔美多姿的江南美人儿,身上的衣服虽然算不上什么好料子,但在这个贫困县里这样的穿戴已经算是很矜贵的了。
刚才这个姑娘一直偷偷地盯着墨大人看来着,现在又瞪着她的小赤尖叫,叫得阿依又“血崩”了,她不太爽快,小脸开始发黑。
墨砚本身脾气就不好,女人的尖叫声让他心里很不爽,又觉察到阿依也很罕见地不爽了,估计是肚子又不舒服了的缘故,于是他越发不爽,冷冰冰地在何家全家身上扫了一眼。
何县令虽然也被小赤惊了一下,然而比起小赤,更可怕的却是墨侍郎的眼神。他心头一凛,恼恨地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把那个姑娘吓得急忙把头压得低低的。
何县令还跪在地上,因为墨砚压根没让他起来。
“墨侍郎,里面请!”何县令赔着笑脸,说。
墨砚率先进了知县衙门,阿依扛着小赤慢吞吞地跟着他,因为她不能走得太快。她敏锐地觉察到当她经过那个刚刚尖叫的姑娘身旁时,那个姑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待阿依觉察到望过去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阿依一头雾水。
兴安县的县衙和别处的县衙一样,前面是衙门,后面是知县家的住宅。然而这兴安县的县衙远远没有别处的大县县衙气派,只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虽然还算宽敞,却连帝都一个普通商人的宅子都比不上。一进是外书房,二进是会客厅,三进是内院,供何县令一妻五妾七个子女居住,亏他们能挤得下。
何县令赔着笑将墨砚引至二进的会客厅内,因为房间有限,这二进院还住了何县令已经进了学的长子、次子和三子,现在墨砚来暂住,何县令赶紧将儿子赶回内院,又命人将整个二院好好打扫一遍,并勒令全家人没有大人的召见一律不许踏入二进院。
吩咐完这一切,何县令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亲自捧着茶盅来给墨砚上茶。
阿依在进入客厅时,本打算站在墨砚身后,在这种场合她不能太放肆。哪知她还没走到墨砚身后,墨砚却下巴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扬,淡道:
“坐下。”
阿依一愣。
“坐下。”墨砚沉声吩咐了句。
阿依的小心肝又是一个突突,下意识坐在了墨砚下首左边的椅子上。r1152
第二百八二章 让人脸红的体贴
阿依跟着墨砚坐在会客厅里,何县令给墨砚奉了茶之后,便侧着身子坐在了墨砚下首右边的椅子上,也就是阿依的对面。
对于墨砚允许阿依落座,甚至与自己平起平坐,何县令有些意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阿依一番,这才发现她的穿着虽算不上达官贵人,却也是上好的料子,心中猜测或许这个存在感极弱的少年不是墨侍郎的随从,而是同行的友人,急忙悄悄地吩咐人再去给阿依打扫出一间上等的客房,又赔着笑脸说了几句自家简陋,兴安县没有什么好东西,怠慢了大人望大人恕罪之类的,墨砚也没搭腔。
何县令接着又说了些关于广平府境内的一些奇闻异事,以及广平府官场发生的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阿依虽然听不太明白,却敏锐地觉察到何县令说这些事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墨砚的态度,若墨砚对此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