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咬了咬嘴唇,语速缓慢地说:“我吃多少亏都可以当做是在吃福,但是任人宰割这种事,那滋味还真让人不爽快。”
墨砚已经哑了口,觉得她的语气里似已带上了心理重创过后的疯癫,重重地叹了口气,沉声告诫:
“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
“皇上离开灵犀殿之前说要我等他,若是他回去之后没有见到我,会不会把我抓回去再关起来。他还说要封我做妃子,虽然我觉得他是在骗我,但是这一次还真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墨大人,那一天在山阳县我觉得好像做错了,我就不应该插手,我就应该让他病发死掉算了,我明明是个大夫,可人不能太好心了,狼就害死了东郭先生。”
墨砚望着她那张薄凉清冷却带着微微恍惚的小脸,心里一阵不舒服,顿了顿,忽然俯下身,轻轻地抱住她瘦小的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她的长发,慢慢地安抚着。哪知阿依竟然浑身一颤,紧接着一把推开他的手,转身飞奔到屏风后面,又一次吐了起来。
墨砚的脸刷地黑了,他虽然知道这一定是今晚的事情留给她的心理阴影,但是难道今后的日子里只要他一碰她,她就会大吐特吐再也不让他接近吗?
真是相当黯淡的前景,他无奈地垂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依总算吐完了,漱了口,擦拭着嘴唇有些尴尬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见墨砚还靠在墙壁下,垂下眼帘,顿了顿,对着他淡声道:
“墨大人,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墨砚望着她,望了她一会儿,其实对于今天和以后他有许多话想说,可是对上她那张惨白如纸黯淡无光的小脸,他又像是茶壶倒饺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轻声对她说:
“罢了,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最近几天不要出门,老实地呆在这府里。宫里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已经被赐婚给我了,顾忌着名声,他是不会明目张胆地纠缠你的,除了进宫时不太安全,基本上在宫外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更何况接下来的日子皇上会很忙,不会有太多的工夫理会你的事。”
“我以后都不能出门了吗?”阿依凝眉问。
“等我安排好了你再出门,大概四五天吧,这四五天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好好地休息。”墨砚沉声回答,顿了顿,忽然想起来,努力压抑住开始乱跳的心脏,故作不经意地道,“对了,还有婚期的事……”
“是了,还有这件事……”阿依摇晃了两下因为大吐特吐而变得有些混乱的头脑,“墨大人,”她郑重地唤了一声,认真地望着他,严肃地说,“今天在建章宫墨大人跳出来帮我解围,虽然我觉得这件事好像是墨大人和先生商量过的,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是非常感激墨大人的,让墨大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种丢脸又害羞的话真是抱歉了,我是很感激的,而且也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也没那么丢脸……”墨砚耳珠发红,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次算我欠墨大人的,虽然我人小力薄,不过以后若是墨大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尽力去做。”
墨砚的心脏咯噔一声,整个人如被一盆冷水泼过似的,凉了半截,他蹙眉看着她,声音微冷:
“你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你却要反悔吧?”
“怎么可能?”阿依淡淡一笑,“在建章宫时我可是亲口答应了的,再说赐婚的旨意是皇上当着许多人的面下的,虽然皇上对我另有想法,却影响不了赐婚旨意的效力,我会做墨大人的妻子的……名义上。”
墨砚整个人都凉了,冰凉冰凉的,华丽的紫色袍袖下双拳逐渐收紧,胸口内淤积起一团怒火,明明是怒火,也的确在熊熊地燃烧着,然而却是没有热度的,不仅没有热度,反而像冰一样寒冷。
一团怒火在胸腔内寒冷地燃烧着,他静静地立在那里,卷曲纤长的眼帘半垂着,汹涌的眸光变了几变,渐渐地被他强行平复了下来。鲜艳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抬起眼眸冷冽地望着她平如止水的苍白小脸,沉声问:
“你就那么不愿意,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你倒是说出来!”
阿依微怔,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以他的自尊心她还以为他的反应会更激烈一些,还有这样的质问,这样让人的心猛然一颤的质问她没想到会从他嘴里说出来,她歪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布上了薄怒的脸,沉默了片刻,突然问:
“墨大人,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墨砚微怔。
阿依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顿了顿,淡道:
“墨大人为了替我解围突然说要迎娶我做正妻,我确实很感激,像墨大人你的身份我连做个侍妾都很勉强,所以墨大人突然说要娶我,我很震惊……自然也是有些高兴的。但我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只靠着墨大人你心血来潮送给我正妻的份位我是无法和墨大人过一辈子的,若是怀着模棱两可的心情,现在就可以预见未来的结果一定会非常糟糕。”(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三章 模糊不清的真心
“抱着模棱两可之心的那个人是谁?”墨砚看着阿依,轻蔑地冷笑一声,“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你干脆直截了当地对我说出来好了,你不想和我成婚,你想成亲的那个人不是我,今日在建章宫里我认下这件事让你非常失望,让你非常难过,若是那个人他肯开口说你许配的那个人是他,你一定会高兴得飞起来,说不定连婚期都不用商定了,今天晚上就能披上盖头以身相许,对吧?”
阿依心口处淤积了一股闷气,淡淡地望着他微微发青的脸,望了一会儿,蹙起眉尖,忽然幽声开口问:
“墨大人,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哈,谁说我喜欢你了?!”正处在气头上的墨砚被这轻描淡写的话戳破了鼓起来的怒气,呆了一呆,一腔怒火噌地窜上心口,他恼羞成怒地吼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