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忧听了她的一句“相信”。猛然想到今天公孙霖拉着她的手对她说要相信他时的语气,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开始泛红,连唇角也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阿依惊讶地望着她突然变得绯红的小脸,像百年罕见的红月一般珍稀漂亮,顿了顿,忽然问:
“大姑娘。你其实是心仪公孙公子的吧?”
秦无忧的脸因为她突然的问话,刷地通红起来,呆了一呆,义正言辞地对她道:
“你不要乱说,身为女子怎么可以有那种想头,做女孩家本本分分才是正理。”
“……”阿依觉得大姑娘哪里都好。就是《女德》、《女戒》似乎念太多了,顿了一顿,她的神情凝肃起来,“大姑娘,二姑娘那边……”
秦无忧却一把握住她的手。唇角含着淡淡的似劝慰的笑意,轻声道:
“今日的事情不必说出去,你知我知就好了,薄荷我也已经嘱咐过了,不论是对父亲母亲还是大哥,都不要说出去,无瑕那一边我会好好处理的。”
阿依望着她眸光里的一丝凝重,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不安。不过这件事也不容她插手,先不说她在这个府里只是一个下仆一样的存在,就算有主子抬举也不能失了太多分寸,更何况受害人与参与人并非是她,秦无忧和秦无瑕姐妹之间的事,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多嘴。
于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即使春天的脚步日益逼近,夜晚里的西风仍旧吹得人身上有些寒凉。
秦无忧和秦无瑕从三岁起便脱离了寇书娴的照顾,自睦元堂搬进了秦泊南在她们出生后特地为她们重新修缮的这座院落。秦无忧住在南侧的绛雪阁,秦无瑕住在西侧的碧梧苑,之前原本两姐妹都是住在绛雪阁里,可是后来秦无瑕以要练琴怕打扰她休息为由从正房搬到了西边,并在空旷的院落里筑起了一道矮墙,开了一座月亮门,又将自己的房间取名为“碧梧苑”。
秦无忧开始并没有想到,但是随着秦无瑕性子的转变,她越来越知道了“碧梧苑”的真正含义。
有凤来仪,栖于梧桐,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变得如此功利且虚荣。
秦无忧站在月亮门前,月亮门的顶端挂了一盏大红灯笼。她一眨不眨地望着那盏随风摇摇晃晃的灯笼,耳畔响起碧梧苑内铮铮然的琴声。这一堵墙还是秦无瑕让她去跟父母提出来才修建的,当时修建这堵墙时父亲和母亲都确认过她的意思,那个时候她以秦无瑕的琴声的确很吵为由同意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命薄荷上前去叩门。
不多时,小丫头来将门开开,让她进去。
室内的琴声依旧没有停歇,秦无瑕半点没有要出来迎接她的意思。秦无忧也不恼,薄荷上前打起帘子,秦无忧径直走进去,薄荷则留在院外,坐在台矶上守门。
秦无忧和秦无瑕虽然一个是嫡一个是庶,但在吃穿用度上并没有分别,相反因为秦无忧喜欢简单素淡,秦无瑕则崇尚富丽奢华,碧梧苑比起绛雪阁的摆设装潢反而华丽许多,比较过她们屋子的人甚至分不清两个人究竟谁是嫡出谁是庶出。
然而秦无忧从来没在意过这些事。
秦无瑕正坐在檀香桌前抚琴,锦绣和锦瑟在一旁伺候着。秦无忧走进去,淡声道:
“锦绣锦瑟出去。”
锦绣锦瑟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秦无瑕没有发话她们也不敢擅动。
“出去!”秦无忧见她们两个不动,眸光一沉,冷声喝命。
秦无忧极少愤怒。也极少拿出主子的款来,平常她向来是温和无害的,然而却没人敢小瞧了她,在这个家里纵使秦无瑕与秦无忧并没什么待遇差别,但是单单长幼有序这条规矩,就是没有人能够逾越的。
秦无忧是秦无瑕的长姐。
锦绣和锦瑟心里突突了一下,下意识屈了屈膝,悄无声息地退下去。好在秦无瑕没有也跟着发脾气骂她们,这让两人长长地舒了口气,关上门板。与薄荷一同坐在门前的台矶上。
秦无瑕已经因为秦无忧刚刚的那一声喝命停住拨弄琴弦的手,轻轻一声蔑笑:
“你今日的火气还真大呢,像公孙府那样的门第,公孙三公子那样的人物儿,配你这样的人。你究竟有什么好不满的,你现在的心情应该是睡觉都会被乐醒才对。”
秦无忧在墙角的一张椅子上慢慢地坐下,顿了顿,凝声问:
“公孙公子许给了你什么好处?”
秦无瑕闻言,一声嗤笑,抬起头很无辜地望着她:
“为什么你会以为我一定得了好处,难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