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又道:“估计在滴水岩一带!那地方险绝,又靠近他们原来的村子,我们要快点去,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镜心道:“师叔,那怎么办?”
无尘道:“就镜清一个人带我追下去行了,大师兄,麻烦你禀告师傅。”
无忧道:“好的,你要小心点。”
无尘道:“大师兄放心。”
傍晚酉正时分,樊瑞来到滴水岩边,只见七八个高矮肥瘦各异的乡民拿着刀棍器械散立在山道旁等着樊瑞到来,冷冷看着他走下来。樊瑞想起无尘子的告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有点后悔,偏要独自下山走偏僻山路而不随着众多香客善信结伴而行,不由得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摸了摸无尘子给他的逃命符,还好。他的心里稍安稳了些,便戒备着来到这帮人前丈余处。
樊瑞上前施礼、唱了个大诺道:“各位老乡借个光,贫道有急事,需赶回敝观。”
乡民甲道:“地是官家地,路是众人路;我自消我闲,你走你家路。”
樊瑞道:“谢谢,那么、请……老兄借个光。”
乡民甲用力把手中锄头望泥地一拄,说道:“天还未黑,借什么光?莫不是来消遣老子?讨打呀!”
乡民乙道:“我这里有根松明子,要光吗,那就借给你吧。”说着便举起手中的枣木棍一招横扫千军就向着樊瑞打过来,棍风扫得他几缕头发飞飘,樊瑞不敢还手,忙跳开一边,他不禁捏了把汗,忖道:好险。
乡民丙道:“我这里也有把刀也是亮晃晃,还要不要借光?”说着提起朴刀走上前来,舞起一串刀花,樊瑞一闪转到一株小树后,刀花光暗闪动间,那株碗口粗的小树被砍断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
说话间,樊瑞忽觉身后有异,他立刻斜跨一步,只听见“呼”的一声,一把锄头锄在他刚才踩着的泥土上。要不是他见机稍早,现在已是锄下之鬼了,这一锄,可把樊瑞的无名真火锄出来了,他习惯地探手入怀,左手取出几颗豆子,右手取出了一个弹弓来,一扬手,对着锄他的乡民丁,“啪”,肩头早中了一颗豆子。乡民“啊”的一声,连锄头也扔了,捂着肩头痛苦地蹲在地下,接着索性坐在地上,一边呲牙裂嘴。
樊瑞打弹子的拿手武器有两件,一是竹板,另一是弹弓,弹弓的威力远比竹板厉害,几丈之内百发百中。但他很少用弹弓打人,因为竹板打人只是有点痛,如果被他弹弓打了,那可就惨了!这个乡民惹了他,果然第一个吃上苦头,其他人见了暗暗心惊,一时不敢过分逼迫樊瑞,只是在不停地瞎嚷嚷,以图壮己方声势。
乡民戊道:“大家快动手,别让这小子趁天黑溜了!”
乡民甲道:“哼,他还溜得掉吗?除非跳下悬崖。”
乡民们逐步围了过来,迫着樊瑞一步步向悬崖边上退去,弹弓又打中了两三个撩拨他的乡民,但樊瑞也被长木棍打了几下,臂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刀,到了这帮人点燃了几支火把时,樊瑞已经退到崖顶一块滑溜溜的磨盘大青石上,身后半步就是百丈深谷,再也退无可退了。他的手上除了一把弹弓和小半袋豆子外,连一件趁手的兵器也没有,而且身上带伤、精疲力乏、狼狈万分。还好,那些乡民对他的弹弓还有点忌惮,不敢一拥而上,否则他身上早已是透明的了。
乡民甲又吼道:“好大胆的假道士,居然敢还手!有种的跳下去吧,给你个全尸,也省得爷们动手。”
乡民乙冷冷地说道:“不,入夜就天凉了,找些枯枝来围着大石头,把他烤熟不是更好吗?嘿嘿……”
乡民丙道:“这小子居然打伤我们三个人,难怪狗伢说他凶狠的了,对了,狗伢去哪里了?”
这个无赖镜亮也真是,找人来截住樊瑞要“教训”人家,但自己却当个缩头乌龟。这正是:循道慎行多让步,清修立德每虚心。是了,在乡下叫做狗伢、出家后法名叫镜亮的道士躲到哪里去了?樊瑞又会不会跳下悬崖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回 滴水岩边邀比试 磨盘石下判阴阳
原来躲在后面的镜亮瑟缩地闪出来,在火把光影下一双鹰眼阴阴地望着樊瑞,头上的伤口还包着幅布条。
镜亮道:“小心这小叫花子的弹子,不过,我们一起冲上去,看他打得了哪一个!”
樊瑞道:“好呀,那先打你这狗东西,就用连珠弹把你两只狗眼先打瞎了再说。”
镜亮吓得一缩,隐没在黑暗里。风中传来樊瑞的几声冷笑。
乡民乙道:“狗伢没用,怕了这小子。”
樊瑞乘机挑拨道:“哼,狗没长脑袋还是没长心肝?躲哪儿去了呢。”
乡民还是一点点地围拢过来,现在樊瑞有点尴尬,他没有出手,人家还没攻击,他当然不好贸然出手打哪一个了,只是把弹弓拉开六分。
樊瑞退到崖边了,已经感觉到脚后跟下的一点空虚,乡民们围到石头边,长棍几乎可以够得着樊瑞的脚了,但乡民还是没动手,就如猫在看着爪下的老鼠,要折磨够才吃掉一样。
樊瑞在摇晃不定的火把光影里,更是费力地辨认那张丑陋的鹰眼瘦脸,他在想,就算跳下去,那么临落崖也要把这阴险又怕死的家伙拉下山崖作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