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老爷喜道:“这……”
仇方马上接口说道:“还这什么?接着刚才话题,说醉凤楼的名菜吧。”
吴通判一听,只得心里暗暗叫苦,若要讲醉凤楼的名菜,那就是讲一个通宵也讲不完的,亏这两个人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折磨自己。自己连夜赶过河来到县衙,本就答应了要将古大善人的宝贝儿子救出牢的,但眼前这个来横插一脚的人,却是个五品的京官!即使府尹大人来了,也要给他颜面的。吴通判根本不知东京来人的官价高低,自觉也算是失策欠考虑的了。故此,只好见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只听铁老爷开腔说道:“我说老仇,刚才你一直赞不绝口说醉凤楼的醉鸡好味道,但你可知做出这醉鸡有多麻烦吗?”
仇方说道:“那有多麻烦?不也是一般的烹制?”
铁老爷冷笑说道:“开玩笑!一般烹制哪来这好味呀?”
仇方说道:“你不是要把糊涂虫那些拿手的菜式都点评一遍的吗?那你就先说说这醉鸡是怎么做的好了。”
铁老爷说道:“这个鸡呀,要从饲养说起的。糊涂虫收回来的鸡,全是脚矮嘴黄、三斤左右的雏母鸡,那些鸡只在笼里养,不让它们满地走的,糊涂虫那厮说这样的鸡骨头才嫩,也不知真假的。我只听说糊涂虫收鸡时,拿起鸡用手一秤量,顺便摸摸屁股,就知道那鸡行不行的了。”
仇方说道:“光挑鸡就有这许多讲究的?”
铁老爷说道:“谁说不是呢,那厮挑起鸡来还真不糊涂的。还有,鸡选好了以后,也是糊涂虫监看着活杀,几个伙计把鸡杀了拔毛洗干净,就一只只用钩子吊着腮帮子挂起来,起码挂一个时辰,那厮说是把鸡肉吊松才好吃。但这也要分两步,先挂半个时辰把水晾干,然后在鸡身上内外都涂上他配酱料,再挂半个时辰,让味道渗进鸡肉里。吊松鸡肉之后,把鸡都放到盛着配有老酒的酱汁的大缸里泡腌半天,那大缸是放在炭火上微温烤着的,酱汁是稍稍烫手的才行,那作坊里酒香和着酱香,闻着就心醉了。”
仇方和吴通判两人听得,瞪大眼睛张着嘴,连话都忘了问。
铁老爷喝干了一杯老酒,接着说道:“好了,到有客人点这醉鸡时,糊涂虫就用钳子捞起鸡来,用根长针这里戳戳,那里戳戳地挑,鼓捣几下才夹出那厮自以为满意的鸡来。再放到一个烧得微开的锅里泡进另一锅酱汁里,这样泡了半个时辰,就可以捞起来送出去给客人品尝了。糊涂虫每天最多只卖二十只鸡,但那厮每只鸡却要收一两银子呢。”
仇方边品尝着一块鸡,边说道:“这样做法的鸡,就是卖二、三两银子也不太过。要是拿到东京去,起码可以卖五两银子的了。”
铁老爷说道:“那可是,但我们这里南桥只是小地方,比不得东京开封府那里天子脚底下的繁华,就是卖一两银子,每天二十只也不一定能卖完呢。”
吴通判忍不住接口说道:“不是吧?我说铁大人,沂州那边差不多每天都有人特意跑到南桥买醉凤楼的醉鸡的!”
铁老爷说道:“我说老吴呀,你犯规了,该自罚一杯。来来来,满上——”
吴通判愕然问道:“我犯规?犯什么规了?”
仇方笑着说道:“说好了莫谈公事,不得以职衔相称的嘛。”
吴通判只得点头说道:“哦,那是,我受罚。”说着把那杯酒一口干了。
铁老爷眉开眼笑地看着吴通判喝干了一杯酒,继续帮他再倒满一杯,说道:“我说老吴,有鸡有酒,岂可无词令呢?老吴是填词高手,沂水两岸,有人的地方便有老吴的词在唱了。”
吴通判急于截住铁老爷的话头,连忙说道:“哎,铁老——”
铁老爷瞪眼指着吴通判,又指指酒杯说道:“老吴,该你喝半杯。”
吴通判看了仇方一眼,仇方微笑着点点头,吴通判无奈,只好又呷了半杯。
铁老爷看着吴通判把半杯酒喝了,帮他把杯子斟满后问道:“老吴,你刚才想说什么了呢?”
吴通判拍一拍头说道:“说来惭愧,吴某算什么填词高手?辱没煞人。”
铁老爷说道:“老吴,话可不能这么说的呀,你这个高手是沂水两岸公认的,又不是老铁给你的。好了,醉凤楼的醉鸡你吃过,故事你听完,眼下该由你写首小令了。”
吴通判说道:“不公平,要么咱们三人各填一首词。”
铁老爷微笑着说道:“好呀,词我可以来写,但那第二个菜式的故事便由老吴你讲好了,简单点,你就介绍一下糊涂虫做的清炖牛蹄筋吧。”
吴通判苦笑着说道:“不行的啊,那清炖牛蹄筋我只吃过一回,什么滋味也还没细细品尝出来便吃完了,再说糊涂虫又没告诉我那道菜的制法。”
铁老爷伸出两个指头说道:“糊涂虫最拿手的便是醉鸡和清汤炖牛蹄筋这两个菜,难说得清楚的醉鸡已经由我说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