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射入体内的铁箭淬了剧毒,现下已经有毒发的征兆,浑身肌体剧烈疼痛,令她的额角淌下细汗。
&esp;&esp;端亲王庶子颜理看在眼里,不免对这昔日尊贵的族妹起了些同情心。
&esp;&esp;“长公主你真是错了,大将军要谋反这样的大事,怎么能知情不报?你是陆家长媳,更是颜氏族人。”
&esp;&esp;“你藏着瞒着便罢,又何以糊涂到暗中支援呢?若不如此,陛下又怎么,怎么会这样做。”
&esp;&esp;颜若栩听了颜理的话,眸色一沉,她何只是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
&esp;&esp;或许从那年春日的野猎开始,她便错了。
&esp;&esp;没有那日的惊鸿一面,就没有日后不顾一切哀求皇兄,她不嫁入将军府,陆垣韩也可与他的挚爱成婚,说不定也就不会有今日周台之祸。
&esp;&esp;他们二人大可从不相识,各自安稳一生。
&esp;&esp;而她,也断不会为一人倾心,付出一切代价,倾其所有,最后众叛亲离,惨死在此。
&esp;&esp;若有来世,陆垣韩,我定不会靠近你一分,我放开你的手,祝你此生安乐。也希望你,不要折磨我,放我安好。
&esp;&esp;颜若栩呕出一口污血,捂着胸口痛苦地蜷缩起来。
&esp;&esp;她看着满天的鹅毛大雪,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她缓缓说道,“周台之事,并不是这么简单。陆家不是谋反,我也不是暗中支援,陛下,也不是那个陛下了。”
&esp;&esp;话音未落,颜语媗两道凌厉的目光便射过来,“你什么意思?”
&esp;&esp;颜若栩苦笑一下,不再言语,用尽全身仅剩下的力气,向颜理手中银剑扑去。
&esp;&esp;利刃穿胸而过,喷溅的鲜血带走了身体最后的活力。
&esp;&esp;随着颜理仓惶退后一步,刀身抽出,更加大量的血液从颜若栩心口涌出,腥热的血,冰凉的大地,金黄的烈火,成了颜若栩眼中最后一副画面。
&esp;&esp;涅槃
&esp;&esp;夏夜的凉风带走了白日里积攒的燥热,它不疾不徐,微微吹动着四周的白幔。
&esp;&esp;子时已过,康华殿内守夜的奴仆也渐渐昏昏欲睡。
&esp;&esp;装扮的庄严肃穆的宫墙内烛火跳动,一缕缕青烟从供桌上方袅袅升起。
&esp;&esp;“幼时阿娘曾失宠于父皇,带着朕居住在靠近冷宫的一处偏僻院子,我们相依为命,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数十年。”
&esp;&esp;“阿娘畏寒,却总把厚被让给朕盖,冬日里她脚上长了许多冻疮,也瞒着不叫朕知道,怕朕为他担心。”
&esp;&esp;“总以为来日很长,还有大把的时间孝顺阿娘,竟忘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到了最后几个字,话语间已经夹杂了哽咽。
&esp;&esp;这说话之人的音色,为何如此熟悉?
&esp;&esp;颜若栩迷糊朦胧之间,又听见一位妇人道:“陛下千万别过于自责,全大燕的子民都知道,您是孝子,待太后无比亲厚,若太后泉下有之,定也不愿见陛下如此。”
&esp;&esp;她皱了皱眉,终于睁开了眼睛。
&esp;&esp;先映入眼帘的,是前方的供桌与牌位,左右各有宝象庄严的高僧闭目诵经。
&esp;&esp;虽然烛火暗淡,可这熟悉的一砖一瓦,不正是祖母的寝殿吗?供桌上供奉的牌位,也确实是祖母之名。
&esp;&esp;可是颜若栩的祖母早已经在她十六岁那年去世了。
&esp;&esp;怎么回事?她环顾着四周,等看清楚身旁两位麻布孝服之人的面孔时,更加是大吃一惊。
&esp;&esp;“母后?”她怔怔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