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则在一旁咬牙,那叫殊华的丫环害怕的拉了拉她的袖子,被她用力甩开。
李攸淡淡一笑,双眼盯着外头的院子,却合手向梁氏的方向做了个楫:“二嫂,这些规矩上的事,你不懂,二哥会慢慢儿教你的。如今祖母的情形,也没法受你的跪拜。你就算想赔罪,她老人家看着只怕会更生气。你还是请先回去吧,我回头自会告诉二哥一声,让他好好教导二嫂。”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若你觉得自己见不得男人,下回不妨叫你的丫头们动手,把后头的屏风搬一架过来,挡在你前头,自然就没人看见你了!”说罢瞥了瞥春瑛和十儿:“走吧。”
春瑛赦十儿对视一眼,都忍住笑意,应声跟上了他。
还没跨出门槛,梁氏便大喝一声:“站住!”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一十七章 和谐时光(上)
春瑛停住脚回头看,李攸则是站在门槛前,没有转头。
梁氏气红了脸,颤声叱问:“你们家还有没有规矩?!我是你长嫂,你怎敢对我说这种话?!”
李攸烦了,不想再跟这个女人胡搅蛮缠,正想扭头走人,忽又听到她命令自己的丫头:“彩华,殊华,快给我把他拦住,我今儿就要把话问个明白!他们家生生算计了我毁了我一辈子,如今还要教育我,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说着说着,便悲从中来:”我乃堂堂太师府正房嫡出的千金小姐!嫁给一个出身低微的庶子,已是受了委屈,你们家怎敢这样对我?我这就见官去,求太后娘娘评评理!求她给我主持公道!”
李攸气得笑了,只觉得这女人荒唐至极,便想到不可一世的二哥居然娶了这样的妻子,心情又好起来。干脆早点让二哥分家出去吧,到时候他就可以悠闲看戏了。
这时二小姐宜君,三小姐惜君和霍,范两位表小姐得到消息赶过来了,听到梁氏的话,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宜君率先发难:“哟!你怎么受委屈了?我二哥哪里配不上你?是模样儿配不上,还是学问配不上?你们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暴发户!”梁氏闻言怒目而视。
霍漪拉了宜君一把,径自向李攸行了个礼:“三哥哥,听说外祖母身体抱恙,不知如今怎样了?”
李攸也彬彬有礼地回答道:“祖母方才已经醒了,大夫看过,说是不妨事,如今正在里头歇息呢,妹妹们若要进去请安,还望尽量要静些才是。”
“多谢二哥相告。”霍漪又施了一礼,便领着表妹们往里间去了。范熙如跟在后头,眼珠子特地对着梁氏转了两转。
梁氏的怒火只发了个头,便被小姑子们打断了,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听了宜君的话,怒火更甚,也顾不上自重身份了,对着李攸道:“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当着嫂嫂的面辱骂长辈,辱骂当朝太师,庆国侯府真是好家教!我一定要把如此荒唐之言上报太后娘娘。请她给我做主。”
李攸转头盯着她,冷冷道:“二少奶奶既然知道自己是嫂子,就该清楚自己的的身份!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别忘了,你如今姓李,不姓梁!你是我庆国侯府的新媳妇!若总是惦记着嫡庶之分,二少奶奶就请给我听清楚了,这府里除了出嫁的大姐姐,同辈中人只有我一个是嫡出,你既然瞧不起庶出了,就少在我面前说嘴!”
梁氏犹在那里气得发抖,霍漪皱着眉头从里间出来,淡淡地道:“二表嫂,你心里若有什么不快,还是出去说吧,外祖母要歇下了,你在这里会打扰她老人家。”
梁氏飞快地扭头瞪她,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来管我?这庆国侯府真是没了规矩!人人都欺负我!要是我爹知道了……”
“明儿他自然就会知道了。”霍漪飞快的打断她的话,语气冷淡无比,“二表嫂若对圣上赐婚有所不满,就该在婚礼前提出来才是,已经过了门,却还要闹,却又是什么意思?我虽是亲戚,不好管这舅舅家的家事,但外祖母是我至亲尊长,看着她老人家一把年纪还要受小辈的气,我心里也不好受。方才外祖母在里头发话了,二表嫂若是个讲规矩的,也请离了这里!”顿了顿,又道:“二表嫂想要向太后告状,也尽可以去,只是……若太后娘娘知道你不孝在先,一进门就忤逆长辈,跟婆婆顶嘴,是不是还会包庇你?”
李攸心情大为快慰,他被表妹的话提醒了,心中忽然产生了一股恶作剧的冲动,无比希望这位新嫂嫂真的进宫去告状,刘太后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她总是嫌皇上皇后不够孝顺,事事挑剔,还站在榕王府和梁太师那方帮着打击皇帝,若是她偏帮梁氏,等于是往自己脸上打了个大大的耳光,可要是不偏帮梁氏,就等于是重重地驳了梁家的面子,结果到底会如何呢?他真是期待无比。
梁氏继续气得发抖,又觉得无比委屈。她在家一向是最受宠的,不料自从那年春游途中,被庆国侯次子轻薄了一回,一世荣耀便被毁了。原以为父亲有办法解决,结果经历了几年的期盼,还是这么个令人失望的结局。她想着庆国侯府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嫁过来做媳妇也不算太丢脸,便打算委曲求全了。谁知这家里的人,个个都狂妄无比,从昨儿晚上开始,处处给她脸色看,现在连丫头和亲戚都敢放肆了。她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容貌,做皇后都是够格的,肯委屈下嫁一个小小的庶子便是侯府三生有幸,他们凭什么这样的糟蹋她?!她眼圈一红,便忍不住抹起泪来。
彩华心疼地递上手帕,回头狠狠地瞪了霍漪一眼,一旁的殊华却满头大汗,人家拿圣旨说事了,小姐你快消停了吧!别再抓着那些旁枝末节不放了!
安氏走过门来,见状嫌恶地扫了她们主仆三人一眼,就转向霍漪,神色却放柔许多:“好孩子,难为你了。快回去侍候老太太吧。要什么东西就跟丫头们说,药已经熬下去了,我还要去看人收拾昨晚上的家什伙儿,再打发人去看被梁家儿子打伤的人,叫人整理叫梁家小厮烧坏了的茶房,一时分身乏术,你在老太太跟前也学了些日子,这里就交给你了。”
霍漪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福下身道:“谨尊舅母之命。”
安氏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又叫儿子:“快回房念书去,老太太要静养,这里有你妹妹们,你就别添乱了。”
李攸应了,恭敬地送她离开,才回头对霍漪笑道:“劳驾表妹了,还有这两个丫头,是我在半路上带过来的,她们规矩很好,人也比从前伶俐多了,表妹真是调教的好。”
春瑛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和十儿辩解,免得霍漪误会,便老老实实立在边上,束手低头不语。
霍漪笑了笑,并不在意:“原是表哥送来的人,她们自己聪明,怎会是我的功劳?”又对春瑛和十儿道:“你们回去吧,跟姨娘说一声,我今儿就在这里了,请暖玉姑娘过来一趟。”
春瑛忙屈膝应了,和十儿一道慢慢退出房门,接着便看到李攸与霍漪又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话,就各自走开了,只余下梁氏带着两个丫头,尴尬地立在那里,又是伤心又是惊愕,不明白那些所谓“被梁家儿子打伤的人”和“梁家小厮烧坏的茶房”是怎么回事。有别的丫头再次过来请她们离开,她们憋红了脸,终究还是不甘不愿地离了老太太的院子。
春瑛在回院的路上还在想,这位梁小姐久闻其名,没想到见了真人,却是位骄纵成性的公主病患者,事事以自我为中心,偏偏还动不动就拿“规矩”两字来砸人,其实说白了,却是色厉内荏,难道她还能要求离婚吗?真不愿意?